说着说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皮垂落下来,气息越发匀称,却又微弱,仿佛是困顿起来,将要入睡。
“咱这一生,平凡无名,却有你这样的外甥,那也是值了,没有遗憾,没有遗憾了……”声音越来越小,终不可闻。
邱言则是在旁点头,最后抬手,在刘怀脸上,轻抚眼皮,让那双眼睛彻底闭上,然后起身,身上一道近乎不存的枷锁,就此破碎,宛如粉末,消散在风中,不起涟漪,不生变化。
那刘越等人已然有所感应,见状围了过去,几息之后,就传出哭声。
第二日,邱府现白。
七日之后,诸事平静,往来官员也都来邱府拜访了一次,而这段时间,这京城的波澜也逐渐平息下来,邱言离开造成的影响,不会轻易消弭,但在京城这块地方,不少人已然习惯。
不过,刘石这次弄巧成拙,也让不少人嗤笑,至于皇帝,却有些不知所措。
“看似平静的生活,但又有几人知道,如今已是大难临头!”
城外太虚书院,太虚先生看着自己孙子祁九联拿来的一幅字,一边感悟,一边叹息。
十几年过去了,当年就年岁不小的太虚先生,如今也是老态龙钟,看上去宛如平常的家中老人,但一双眸子却越发明亮。
那祁九联当年被称为少年书圣,但现在也已经步入中年,气度和从前大有不同,但眉眼间依旧隐约可见锋芒,这时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爷爷你也听说定国侯离开朝堂一事了吧,”祁九联一边笑,一边拿起身前茶壶,倒了一杯水,恭敬的捧给了太虚先生,口中不停,“这事传遍了京城,不少人担心权力真空之后,必然会爆发的混乱,很少有人知道,定国侯不光是凡俗层面的掌舵者,更是超凡层面的定海神针,他这一走,东华升格之中,不知要多出多少波澜,而且都要让这大瑞之人,自己承受了。”
“听你这话中语气,似乎并不遗憾。”太虚先生抬眼一看,有些疑惑,“莫非这事,也是定国侯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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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安排好的,已经不重要,正像定国侯离去时所说的,该做的都做了,但有些事本该涉及更广,那东华升格之后,得到好处的是天下苍生,既然如此,他们也该有所付出和承受,不然平白享受,只收不出,不是好事,要有后患。”祁九联笑道,“再说了,他这么一退,我也清闲下来,可以陪在您老人家身边,练练字、听听曲,做做文章,何等快活,总好过原本在他的幕僚中,整日里想这个,想那个,忒不自由。”
“之前听说你要外放为官,还以为你可以去牧守一方,开拓眼界。”太虚先生却摇了摇头。
“人各有志,那事我本不擅长,”祁九联说着,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还是交给那些醉心权势的人吧,刘石一伙,早就盯上那几个位置了么,现在可是得偿所愿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本事抢,是不是也有本事拿捏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