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瑾萱坐好,理了理宽大泛着流光的裙摆,漫不经心地说:
“茶点送到了。贤妃是不是可以走了?”
正大光明地赶人。
秦愉最恨地就是梅瑾萱这样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一点面子都不给别人留的模样!
她晕了一口气,挺直上身,义正言辞地说:“臣妾承蒙不弃,身为四妃,自然也要为陛下分忧。臣妾……”
“够了!”
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说话。
严厉的 语气,威严尽播,让殿内瞬间一静。
李惑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不耐烦地说:“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要是只想说些无谓的废话,那就给朕滚回去。”
秦愉脸上又羞又恼,讪讪地抿紧了嘴。
她瞪向梅瑾萱,梅瑾萱对她歪歪头,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秦愉手里的丝帕都要被她扯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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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陛下没有顺着贵妃的话让她离开,默认了她可以留下。
但是明明否认梅瑾萱的意见,却偏要在她说话的时候打断。还训话斥责,这不是偏袒是什么!
这不就是不想让梅瑾萱难看,故意拿她开刀吗!?
秦愉一口银牙都要咬断了。
见到两方消停下来,李惑面色阴沉地对着齐宁安看过去:
“齐宁安,你说。”
事情终于被拉上正轨。
齐宁安谦卑地低着头,好像和梅瑾萱没有一点私下里的联系,公正不阿地说:
“奴婢来两仪殿前,就派人去毓秀宫找过齐家女。不过人并不在,同时那支带有银叶片的首饰,也不翼而飞。”
秦愉听着眼前一亮,假装很小心地问:“不会是有人提前通知了她,齐家女畏罪而逃,销毁证据了吧?”
梅瑾萱白她一眼:“贤妃自己愚蠢,就不要觉得别人和你一样蠢。这宫里守卫森严,逃?她一个小姑娘,能逃到哪去?“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被梅瑾萱骂蠢了,秦愉再好的涵养也维持不住。
心里想:行,不就是撕破脸吗?谁不会!
然后,她就直抒胸臆地开口:”看来贵妃娘娘对齐家女的行踪很了解。难道是贵妃把人藏起来了?“
梅瑾萱也不藏着掖着,坦然承认:“对,人在我这。”
她看向李惑,给他解释:“小姑娘东西坏了,来找我,拜托我想办法修修。”
李惑看着梅瑾萱的眼睛。
两双瞳孔相似,都是最纯正的乌黑色的眼睛,相互映照。
过了一会儿,李惑才说:“她人在哪里?”
梅瑾萱温顺回答:“承乾宫。”
……
是的,齐岫玉此时正在承乾宫。
从宫正司认完人之后,素凝便把她带回了承乾宫,安静等待。
齐岫玉在偏殿里坐立难安。她一会儿不停地喝茶倒茶,一会儿在室内没有规律的到处乱转,一会儿又不停地去茅房。
总之就是紧张地一刻都停不下来。
齐岫玉觉得,这就是人世间最大的酷刑了。她宁愿去到陛下面前,给她一个痛快。
可当人真的来到殿门前,传她去两仪殿面圣的时候。
齐岫玉又腿软地跌坐在椅子里,一动都动不了。
她怕极了。她反悔了。她一点都不想去两仪殿……
不!应该是,她根本就不应该进宫!
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她。
齐岫玉面如死灰地迈进两仪殿的大门。哆哆嗦嗦地在皇帝面前跪了下来。
直到梅瑾萱的眼刀射在她的身上,那气势就像要把她千刀万剐,齐岫玉这才打起精神。
没有了“认罪伏法”的气质,挺起来腰杆。
秦愉看出了齐岫玉的胆怯心虚,心里默念: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抓住齐岫玉的弱点率先开口:“齐家女,你可认罪!”
威严冷厉的呵斥,让齐岫玉身子一抖,刚刚打起来的精气神,就要被瞬间击溃。
但没等她吓得趴下,咣当一声。
又把她的脑子震醒。
——是梅瑾萱。
大家被这一声吸引,就看见贵妃脚边一滩碎片和水迹茶叶。而刚刚还好好放在她身边木几上的茶盏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