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看在赐婚的人情上,裕亲王出声维护梅瑾萱。
他更想着,和贵妃打好关系,以后让贵妃给这段婚事售后的主意。
心里谋算着将来,裕亲王继续说:“听说娘娘之前还调停了这两个秀女之间的关系,赏赐了这个叶姓秀女更好的寝室。娘娘有何理由,要在之后暗下杀手呢?”
和亲王两条粗眉拱起,毫不客气地说:“王弟这些年的寺卿就是这么做的!?不看切实的证据,反而看一些虚无缥缈的‘理由’?”
这话还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可见和亲王是极其讨厌裕亲王。
梅瑾萱跪在地上很久没出声,把自己当成空气,静静地听着。此时,她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刚入宫的时候听说过,和亲王年轻时也颇有些文采武功。要不是孝烈皇后太强,对仁宗影响太大,其实和亲王比先帝更适合当继承人。而有一段时间,先帝也的确是主意和亲王的。
但大统已定,现在都传到第三代,李惑的手里了。
和亲王除了谋反,无计可施。
而他如此针对裕亲王……
梅瑾萱心中揣测着和亲王的心态。
应该是不服气吧。
皇帝当不上也就算了,和亲王年长,又自认能力不凡,到最后竟被年纪小,干啥啥不行的裕亲王压了一头。
人家是宗正寺寺卿,统领宗室,对宗室间的大小事宜都有最高决策权,而和亲王现在只是一个闲散宗亲。哪怕是一品亲王,也让人很不甘心吧。
小主,
他除了有个好娘,还有什么!凭什么让他当寺卿!
梅瑾萱猜想着和亲王的语气,心中多了计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而看不惯裕亲王的人,就会成为她的天然盟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度过当下这一关。
梅瑾萱偷偷挪动一下因为跪了太久,发麻的脚,心里念叨:
素晴怎么还不回来。
而在两仪殿这场审判里魂游天外的,不只梅瑾萱,还有坐在最后面的秦愉。
她从没有这样庆幸过自己位份低,在这些陛下的姑姑、叔叔、伯伯、爷爷面前,只能坐在最末席。
无人在意的位置,可以很好掩饰住她的失魂落魄。
奶娘死了吗?
自从坐到这把椅子上,秦愉的脑子里就只回荡着这一个问题。
应该死了吧。
她自我回答。
毕竟,林嬷嬷那样信誓旦旦地让她放心。
可是很快她又会再次问自己:奶娘真的死了吗?
秦愉分不清自己现在真实的想法,好像一个人被分成了两半,在互相拉扯、否认。
感情上,她总是希望奶娘可以活下去。
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她必须为她牺牲。
不舍,愧疚,后悔,犹豫如一条条蛇缠绕在她的心脏上。
让她听不到其他声音,甚至没有余力去想梅瑾萱‘的下场。
幸好,秦愉虽然不在状态,但她今天拥有很多的”盟友“,不再是之前孤立无援的境地。
和亲王讽刺完裕亲王,一个真正的老头也说话了。
恭亲王,仁宗的兄弟,按辈分李惑得叫一声爷爷的存在。
今年已经八十有四。他身体佝偻,眼睛浑浊,呼吸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每说一句好像都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次喘气都似乎是最后一次。
可这老头不管别人怎么觉得他快死了,他就是坚挺着,不肯死。
如今,还能在秀女的事情上搀上一脚。
“陛下。”
老头有气无力地说:“和亲王虽然直白,但不无道理。我朝以法治国。既然有实打实的证据,又怎么能去看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
“没准,贵妃和叶盼儿有私仇,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