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之后,他会还给她应有的尊荣,甚至更多。
决断已下,李惑吐出一口气,就要开口。
但在他发出声音的刹那,门外,刘宁海满头是汗的小跑了进来。
虽然,殿前失仪,但李惑并不打算追究。
因为他听到刘宁海大声说道:
“陛下,承乾宫宫女素晴带着证人求见!”
刘宁海对比其他男人略显年少尖锐的声音,不光截断了李惑的话,也将店内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证人?什么证人?
秦愉似乎想到什么,一把握住旁边的椅子扶手,身子前倾,带着不可置信、恐惧、还有……一点期盼的看着两仪殿门口。
恭亲王与和亲王老脸一沉。他们不甘心放弃眼看就要成功的谋算,垂坠的眼皮下迸射出阴鸷的光,警惕转身。
几乎大殿里的人都在往门口看去,指出了两个。
李惑在凝视着梅瑾萱。
梅瑾萱数了好半天地砖缝,如今终于停下。
她缓缓直起洁白纤细的脖颈,头颅抬起,和上位那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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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及到李惑的眼神,梅瑾萱笑了一下。
分不清那笑是救兵来援的得意,还是对于刚刚李惑丢卒保车心思的嘲讽。
当然,也可能是什么意思都没有,就只是打个招呼。
但是李惑难得心虚了下,有点狼狈地移开自己的目光。
对于梅瑾萱身边的心腹,李惑其实都不太喜欢,尤其是这个素晴。他觉得她对于皇帝的恭敬太过表面,有时候李惑甚至感觉她都懒得掩藏,对于皇权的不屑鄙夷会流露在她的眼睛里,嘴角边。
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抓到一个实证。
但今天,李惑突然觉得素晴这人作为下属,真的很不错。
起码人家从来不会来迟,你看,现在正是时候。
(再晚一点,他说出责罚梅瑾萱的话,那岂不是要被打脸,颜面尽失!而且,还会伤了和梅瑾萱的感情,很尴尬啊!)
李惑几乎是热情洋溢地说:
“快传他们进来。”
因为李惑的命令,很快新的人影出现在两仪殿里。
一共四个人,三女一男的搭配看上去有点怪异,尤其是其中三人的衣服和整座皇宫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上,抹了一块泥土和油脂掺杂的污渍,又黄又黑。
让殿内的诸位矜贵的王爷们都嫌恶地捂起了鼻子。
是玉蕊的父母和石招娣。
延祚坊,是京城有名的贫民窟,而玉蕊的家就在它旁边的安义坊,可想而知,也没有富贵到哪里去。
玉蕊父母穿着棕褐色,因为长久没有清洗而看起来近乎黑色的粗布衣服。袖、手肘破了,却连布丁都没有。
玉蕊父亲虽然面黄肌瘦,但起码还能有力气自己跪着。
玉蕊的娘因为病得太重太久,哪怕心里再惶恐,再想跪得端正一点,也没有那个能力。只能病歪歪地用手支着地,几乎是趴在地上。
和玉蕊父母对比,第三个人就显得格外体面了。
她衣服虽然低调朴素,但确是细麻做的,人微胖,皮肤白嫩,尤其那双手,因为很少干重活,竟是比梅瑾萱的手还细腻,一点伤疤茧子都没有。就是看起来像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灰头土脸的。
在王爷们像是害怕瘟疫一样的,情不自禁后退的时候,李惑问道:
“这些人是谁?”
素晴先看梅瑾萱,确定她完好无事之后,她低头回禀:
“这两个,就是诬告贵妃娘娘的宫女,玉蕊的父母。”
素晴指着地上靠在一起的两人。
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夫妻二人像是怕得一哆嗦,然后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没了的孩子,悲从中来,泪水从脸颊无声滑过,留下一道比周围皮肤亮上一点的水痕。
“贵妃娘娘和齐岫玉,都和玉蕊没甚交集。既然无仇,便是利诱。”
素晴条理清楚的说着:
“我们查到玉蕊凭空有了一笔钱,贿赂了司记司掌记,这才被调去毓秀宫。在叶盼儿死亡之后,玉蕊的父母又拿到一百两银子。由此可以证明,玉蕊是被人收买,才诬告贵妃娘娘和齐岫玉。”
素晴话落,和亲王厉声驳斥:
“那也可能是你们给的钱。收买宫女,让她去到秀女身边,伺机下手。其他人证被灭口,这宫女认为自己也难逃一死,所以才留下血书,揭露贵妃的歹毒罪行。”
之前被骂了半天也没吭声的梅瑾萱,此刻终于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