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小事,对于李傕来说,自然是不算什么,他伸手取过那份缣帛,连道:“好说,好说,某回头将这份转呈便是了。”
待收起缣帛之后,李傕却发现刘琦满面微笑的看着自己,双眸中的光芒闪烁,颇有深意。
李傕见状愣了愣,仔细一想,骤然明白了刘琦的用意。
他起身走到床榻边,取过白日间蒯越递给自己的那一大卷简牍名录,回来递给刘琦,道:“这是原先的那份名录,还请刘公子收好了,回头若是有差,却是不要怪在李某身上。”
刘琦站起身伸手接过,道:“那是自然,有劳都护。”
收起了蒯越之前写的那份名录,刘琦又问李傕:“敢问都护,今日蔡公在帐内,力保刘焉三子,不知究竟为何?”
蔡邕和刘家父子的关系,李傕原先也不知道,但他毕竟在朝中待了一年,且蔡邕还是董卓信任之人,故而李傕等西凉中人,通过李儒的讲述,也多少知道了一些蔡邕先师胡广的事情。
当下,李傕便毫无隐瞒的,将其所知统统告诉了刘琦。
刘琦心中有所明悟。
他随即告别李傕,又前往蔡邕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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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刘琦,特来拜见蔡中郎,不知中郎安睡否?”
刘琦的声音落下不久,便见屋舍的门开了,精神矍铄的蔡邕站在门口,目光深沉的看着刘琦。
这哪里是睡了?精神头足的跟刚晨练完差不多。
“老夫隐约猜测,你今夜便会前来找老夫,果不其然……进来吧。”蔡邕伸伸手,替刘琦让开了条路。
刘琦转头对张允,道:“兄长,我和蔡中郎有些事要谈,兄长且在外面等候。”
“诺。”
张允转身离去,也不站在屋舍之前站定,只是到远处四处巡视,替刘琦望风去了。
他是怕自己离蔡邕的屋舍太近,若是让人看到,恐生出什么误会,也算是替刘琦遮掩。
看到张允的行为,刘琦心中对他非常满意。
果然,这些暗箱操作的事,还得是领表哥出来才合拍。
进了屋舍,刘琦蔡邕寻软塌对立而坐,蔡邕为刘琦在小几上倒上清水,示意刘琦慢饮。
“老夫虚长你几十岁,便称你一声伯瑜,如何?”蔡邕捋着胡子询问。
“实琦之幸。”
蔡邕这人,倒也是颇实诚,道:“你代景升,向老夫求书之事,王君已与老夫谈过……说实话,老夫的藏书,乃是六代家私,真是舍不得。”
刘琦劝道:“此事,我也知晓是为难了蔡中郎,只是当今各州,豺狼当道,群雄猖武,北方士人惨遭流离之痛,短期内怕是不得安定,严君意起立学宫,编定章句,广求儒士,乃安定社稷之举……前日家严来信,说南郡现不但有宋仲子为五业从事,更有广明先生被家严请来襄阳,同仲子先生一同准备共撰《五经章句》,用之以为荆楚镇学之典藏,虽不比蔡中郎当年续写《东观汉记》那般旷世,可依刘琦看,却也不失为一州文学之盛。”
刘琦口中的广明先生,乃是目下被刘表招募到南郡的另一位经学大家綦毋闿。
蔡邕听了这些,脸上竟露出了无比向往的神色。
“洪生巨儒,朝夕讲诲……便说是人间仙境,也不过分呀,唉!如此盛事,可叹老夫竟不能去。”
刘琦闻言心中冷冷一哼。
这些经学文人,一个个怀揣着讲经学儒的梦想,眼睛总是盯着那些大儒、巨作、讲经、授学……却不知抽闲去瞧瞧,那些黎民百姓目下的惨状?
刘琦一路北上,越是离司隶近,便越感到人民的生活之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