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两人没怎么说话。等吃完结账后离开餐厅,林真秀带着生田绘梨花到同一层以卖毛豆甜点着称的ずんだ小路,买了一杯毛豆奶昔递过去,接着出了仙台站,去停车场取车,向山元梦草莓之乡驶去。
日本东北部地区人口流失严重,加之又正在新年期间,离开仙台市区后,路上就看不到几辆车了。等从仙台郊区的东部道路转入常磐自动车道后,天地间更是空旷得好像只剩下他们这辆车一样。
外面是几乎不变的丘陵和荒野,阴天给人带来压抑感;车内没人说话,只有不断重复的低频胎噪在回荡,颇为令人心烦意乱。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后,有人坐不住了。
“林,我给你唱歌好吗?”
这是憋得难受了?他心想。
林真秀开车时没有听音乐的习惯,高速上也不敢分心多说话,想着一个精力在最旺盛时期少女干坐着发呆确实会难受,就说了一声“好”。可是,他很快就后悔了。
“Nuapurista kuulu se polokan tahti”
“jalakani pohjii kutkutti.”
“Ievan?iti se tytt??s? vahti”
“vaan kyll?h?n Ieva sen jutkutti,”
“sill? ei meit? silloin kiellot haittaa”
“kun my? tanssimme laiasta laita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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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听到不是日语,还想分辨是用哪种外语唱歌,但从第二句开始,这个男人就懵了,耳朵里只传来“滴里搭拉”、“噼里啪啦”的短促音集合,根本就听不懂,而雪峰欧石南的声音洪亮又高亢,震得他有点头晕眼花,顿时和那些在大巴上饱受多动症唱歌爱好者折磨的成员有了感同身受的体验。
“唱得很好,”好不容易才熬过去后,他本不想说什么,但眼角瞟到少女期待的表情,还是违心地开了口,“这是什么歌?”
“Ievan Polkka,芬兰民谣。”生田绘梨花心情很好地答道。
“哦。”他没敢再接话聊下去。
“我再唱一首给你听,好吗?”少女期待的眼神闪亮闪亮。
“好。”他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接下来,车内就接连响起各种歌声,有时是国外的民谣,有时是音乐剧的选段,有时是偶像歌曲,让他忽而觉得很好听,忽然有些出戏,忽而感到折磨。好在山元梦草莓之乡虽然位于宫城县最南的山元町,但距仙台市区也不过35公里左右。一个多小时后,车就驶入附属的停车场,歌声终于停止了。
两人下车,从停车场向山元梦草莓之乡慢慢走去。等到了正门前,下车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女忽然道:“仙台公演前,成员们听运营说第二天还要来录工事中,私下里都在抱怨,说一点都不体谅我们有多累。”
他默默听着,没有做声。
山元梦草莓之乡的建筑布局大致是一个曰字型的结构。最北是一座长度近百米的大型微拱式玻璃温室,中间是一排农产品、水产品的商店,与温室之间围出一个小广场。再南是一个长条形整体建筑,最中间开了个正门。
此时正门和往常一样完全打开,只是从门口向内看去,空荡荡、静悄悄,一点人的气息都没有。
两人从正门走进,穿过中间一排商店,来到夹在商店与温室之间的小广场上。生田绘梨花第一次主动脱离林真秀的带领,走到广场偏东一点的地方,停下来后转头看向这个男人,后者也立刻跟上,来到她的身边。
“但来了后觉得这里空气好,温室里的草莓也很可爱,就当郊游吧,我也是这样想,直到录制中忽然被叫过来,站到这里,看到一个坏蛋官僚为止,接下来就像是陷入噩梦一样。”
他还是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听着。
“后来,我和这个坏蛋官僚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有的是坏事,有的是好事,但不管是什么事,都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事。”雪峰欧石南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我想和他有一个happy end,也想让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故事有一个像是王子与公主的开始。所以,我想在这里,重新和他认识,和他开始一个全新的故事。”
“我是生田绘梨花,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她凝视着眼前的男人,轻声说,随即欠身行礼。
林真秀心潮起伏,欠身还礼,郑重地回应,“我是林真秀,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两人都直起身后,少女的脸上笑容绽放,好像阴沉的天空中,厚厚云层被拉开一条缝,阳光从中洒进,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那样,看得这个男人这几天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
“听说林很期待有机会再听一次《あなたのために弾きたい》,又说想见一下原唱者,”她说着夏天第一次见面时林真秀说过的话,问,“是希望原唱者为你献唱这首歌吗?”
“我唯有洗耳恭听。”
于是,相比卫藤美彩更浑厚、通透,但同时少女的清脆与稚嫩依然清晰鲜明的清唱声在温室前的广场中响了起来。
“幼い顷近くにある”
“ピアノ教室に通い始めた”
“小さな手で白と黒の”
“键盘を行ったり来たり…”
“いつの日にかコンクールで”
“优胜したい”
…………
歌声把林真秀带入回忆,想起在韩国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的场景,想起第一次见到生田绘梨花的那个夏日,想起打开明治神宫棒球场的包厢门,迎面看到近在咫尺,正看着自己,表情严肃,站姿像雪峰欧石南那样有些轻轻地摇曳的少女,想起在横滨国际平和会议场,自己听着歌声,闻声寻觅过去的事,还有之后在韩国发生的种种。
他的心越来越柔软,表情越来越温柔,当歌声的余音在空中回荡,变得越来越缥缈,最终散去后,轻轻地鼓掌,诚心诚意道:“如夜莺般婉转优美,很期待能有机会再听一次。”
“林想听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唱。”雪峰欧石南轻声说。
就在这个男人心弦被重重拨了一下时,少女狡黠地笑了下,随即又化作爽朗的笑容,“走吧,我带林去看一个地方。”
林真秀跟着进入右侧一座建筑中,来到其中一个房间里。
“录工事中的时候,这个房间是我们的休息室。”生田绘梨花介绍说,装作有些生气的模样,接着道,“那天被吓坏了,好不容易等录制中间休息,她们在原地说话,我躲回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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