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虽已近秋日却还是烈日灼心,而我站在景仁宫却觉得浑身冰冷,就如同当年我得知剪秋被带走的那个早晨。
上好的徽墨洇透了宣旨,丝丝拉拉的蔓延着,阴暗而又丑陋,宫墙上一样的烈日透过窗棱洒进殿内,一样的让人遍体生寒。
“让人把皇后扶起来,用勺子撬开嘴也得把药喝下去!方焯,若是服药不行是否有什么别的办法?”
“或可以金针刺穴,但臣不擅此法,还需得请叔父或温太医施针。”
“那就快叫人去,难道还要本宫教你吗!”
这些年过得还算顺当,我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烦躁焦虑的感觉了。
连着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我忍着汹涌的反胃之感吃下了半块花卷和一碗粥,焦虑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胃口,却不得不吃些东西让身体不至于垮掉,胤禛这般德行,若是我在倒下了,只怕更没人能管景仁宫这一摊子事了。
“剪秋,惠荣可醒了?叫乳母抱她来,姐姐念着女儿,迟早会醒的。”
惠荣遭逢大难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在乳母怀里有些怯怯的,“元娘娘安。惠荣来给皇额娘请安。”
“惠荣,你皇额娘为了救你也惹了寒症,一直昏睡不醒,你去陪她说说话。”
“元娘娘,惠荣害怕,有人推我,水里好冷...”惠荣揪着乳母的衣服不肯撒手。
“你也知道水里冷,你皇额娘身子不好,却还是义无反顾得去救你,这会让你陪她说说话你也不肯!”
弘晖自小便是坚强懂事的,何况我也从未抚养过年幼的女孩,实在不知道如何哄劝这种敏感脆弱的小姑娘。加之心中实在焦急,语气便不由得冷硬了起来。
惠荣本就惊魂未定,此时更是吓得哭了起来。
我抬手指向乳母,“你,抱她到皇后床前,叫她哭,哭给姐姐听!不是心疼孩子吗,孩子哭了,总该要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