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趟,又得财货,又擒勇士,称得上收获甚丰。唯有一点可惜,你夜夺酸枣的此谋,诚然好谋,却只因侯友怀不肯配合,竟是未有得成。”徐世绩替他惋惜地说道,“二郎,你之此谋若能成,只此一战,你就足可扬名寨中,乃至名动荥阳、东郡诸郡。”
“话到此处,大郎,我正有一个不解,想要请问大郎。”
徐世绩说道:“有何不解?”
“大郎,咱寨中部曲现已万余,劫掠诸郡,无人敢阻。就拿我这次下山来说,我旅只百余人,由寨中至荥阳,沿途经过两郡数县,而却没有一个县敢派县兵来阻拦的,足可见我寨中威名之盛。却为何寨中,一直到现在,还仅是以掳掠商旅为事,而从未有攻打县城?”
这个疑问,李善道其实并非是现在才有,在他来投瓦岗前,他就已有此疑了。
别的不说,太远的县城,你可以不打,但大伾山周近的卫南等县,瓦岗总是可以打的吧?
尤其像卫南、韦城这些东郡的县,县内且多有和瓦岗勾连的豪强、轻侠,——就比如卫南有徐世绩家的势力、韦城有翟让等的势力、胙城有与瓦岗交好的刘玄意等这样的强豪,等等,寨中於今人马万余,地方上又有可以内应的势力,在李善道看来,如果翟让下决心打的话,只要筹划得当,取之应该都会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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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却到今为止,瓦岗还只是以掳掠为务,抢些商旅、绑些肉票,好像就知足了。
这确乎是李善道之所疑惑不解。
徐世绩抬眼看了下李善道,丢掉鹤翎扇,摸了摸络腮胡,没有立刻回答李善道的此问,似是在考虑什么东西的模样,末了,他起身来,喟叹了声,下到室内,负手踱步。
李善道问道:“大郎,莫非有何难言之隐?”
“倒也不是甚么难言之隐。二郎,你的此问,问得好!俺实话对你说吧,今年正旦时,俺就有向翟公提议,何不趁着正旦,县寺少有防备之机,先设下内应,尽点寨中人马,里应外合,取下卫南、韦城?两县一旦被咱寨中取下,开仓放粮、招募壮士,咱寨中的声势必然大张。后以大伾山为基,前以卫南、韦城为双翼,不利则退还山中,利则继取东郡余下诸县,稍假以时日,我瓦岗之势众,又何弱於前之知世郎、卢明月等?无奈,翟公不肯听从。”
李善道说道:“原来大郎已有过此议。敢问大郎,翟公为何未有听从?”
“翟公担心的是,咱们不打县城,朝廷可能还不会集中官兵来围剿咱们,而如果咱们攻打县城,朝廷就有可能会调张须陀等部官兵来集中围剿咱们,故是不愿听从。”
李善道嘿然,摸着颔下短髭,不禁地肚皮里想道:“是我想得差了!拥众数十万,成为山东诸部义军的首领,这是瓦岗发展起来后的事,不是现在的事。我却是在以瓦岗的以后,来看待瓦岗的现在,因此出现了偏差。……听大郎话中的意思,翟让而下似是尚无远志。”
想到这里,少不了地就又想起了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