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更时分,远远地绕过一座寺庙,前面是片广阔的林子,已到了设伏地。
踏着将亮未亮的天色,随着先已入林中的李密部,李善道带领本部也进了林内。
时当盛夏,林木茂盛,一入林中,如重入夜下,阴阴郁郁。
紧从着李善道的高丑奴,不自禁地嘟哝了句:“好个大野林!蒲山公是怎么知道这儿有这片林的?选了个设伏的好地方!在这林中,就是藏上个三天五天,怕也不会能被外人知晓。”
李密留下了两个军将接引李善道部,一个是熟人,即蔡建德;另一个不太熟,名叫田茂广。
田茂广行礼说道:“李郎君,蒲山公已给贵部划出了暂驻之处,劳烦郎君率部跟俺来。”
李密手下的人物,可分为文、武两类,文者,是房彦藻等;武者,便是田茂广、蔡建德等。田茂广在李密手下的“武将”人中,因其是追随李密的旧人,是较得李密信任的一个。
李善道客气地回个礼,说道:“好,劳田君前面引路。”
田茂广、蔡建德两人就在前引路。引着李善道部入到林中一里来地后,两人才停下脚步。田茂广指了指周围这一大片的林木,说道:“李郎君,此处便即蒲山公划给郎君部的驻地。”
“蒲山公部驻在何处?”李善道张目往林深处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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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茂密,再一个天尚未亮,光线也不好,他只能听到前边的林深处有李密部的一些动静传来,但不能看到李密部所在的位置。
田茂广说道:“就在此处往前,与贵部的这片驻地相隔不过数十步。”
“好,好。田君,敢请你稍等片刻,等我把驻扎的事宜安排下去,我随你去拜谒蒲山公。”
田茂广笑着应了声是。
参与埋伏的部曲尽管只选了三百人,旅帅以上,凡是能战的军吏,如秦敬嗣、王须达、陈敬儿等,李善道却是全带来了。
趁他与田茂广说话的空儿,秦敬嗣等已检点完毕了部曲,纷纷前来向他报告,因牵绳而行、后设收容等的各项行军措施得力,一夜行军,四百余从战而来的将士并无丢失者。
李善道交代了几句,令禁止喧哗、禁止离开驻地、禁止生火,令秦敬嗣安排人手在外围警戒,等等,随后,安排罢了,也没带甚么亲兵,只带了高丑奴,便与田茂广、蔡建德去拜谒李密。
拨开低垂的枝叶,踩在堆积着落叶的潮地上,往前行了四五十步,先是遇上了李密部外设的警卫,继而再往里行,沿路的树下,或者坐地,或者站着,便一簇簇的尽是李密的部曲了。
光线幽暗,李善道和他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李善道能够感觉到,他们大多在看自己。却较之早前,第一次下山,跟着徐世绩来荥阳劫掠,也是近似於当下,从徐世绩、单雄信的部曲中穿过那回时,再感受到这种类似的目光,李善道已不再是装的从容,是真的从容矣。
颇有窃窃私语,被李善道听到。
有的李密的部曲在说:“这位就是张须陀部也攻不下他营的卫南李二郎么?”
有的李密的部曲在说:“听说他还只以百十人,便打下了濮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