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鼎,你这个二流子,你也会怕哟。”
……
“你叫安宁吧,我叫时昭,外号鼓上蚤。邱老师让我在这等你。我带你去房间吧,铺盖都给你准备好了。”
等高个胖子下楼走远后,刚才一直站在高个胖子身边的另一个瘦瘦黑黑的小男孩开口说话了,他向安宁挤了挤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做了一个鬼脸,露出一口小鼠牙。
“我是安宁。”
这是一所九年级乡镇初级中学,二十几个老师、三百多学生。虽然学校是可以申请留校住宿的,但真正留校长期住宿的只有三男一女四位贫困学生。三个男生是安宁、又黑又瘦又小的时昭(外号贼娃子、鼓上蚤)和又高又白的大胖子(大名文鼎,外号野猪)。另外一个女生则是高个胖子“野猪”的妹妹,白白净净的文成。四个孩子均是孤儿。时昭父母及全家人早亡,他已经在学校独自生活了五年。文鼎与文成兄妹俩则是三年前由乡政府送来的,据说兄妹俩的父母和祖父母四人某天傍晚在乡间小路上一齐遭遇了车祸。学校有十余间可供学生留宿的宿舍,但种花国现在的生活变富裕了,实际住宿的学生也只剩下四个孤儿。学校安排三个男生合住一间,唯一的女生文成则跟老师宿舍一起,住在学校教务主任邱老师的隔壁。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个孤儿也渐渐地成了好朋友。安宁沉着冷静、倔犟如驴。时昭则机敏灵活,爱恶作剧和小偷小摸。文鼎和文成兄妹俩是完全相反的性格,文鼎豪放霸道、讲江湖义气,喜欢吹牛打架;文成则外柔内刚、娴雅安静,但顽强清高。兄妹俩不是能合得来的人,见面经常是文鼎气势汹汹而来垂头丧气而归,而文成则永远是那个气定神闲的小丫头。
教务处主任邱老师也是爱搞笑之人,她给安宁起了个外号叫“石头”,给文成起了个外号叫“木头”,当然她自己也挨了个时昭起的外号叫“老瓜婆”。据说那是某次鼓上蚤时昭偷了学校食堂的两块熟肥腊肉,吃完后再把死老鼠的爪子沾上灰在食堂地面、台面上按了一组爪印,第二天邱老师居然大呼小叫地要求灭鼠后时昭得意洋洋地给她起的。“老瓜婆”既有嘲笑成分也有泄愤成分,因为这位邱老师脾气不小,几年间已经拿棍子揍了几次鼓上蚤时昭。而时昭是身体吃了亏嘴上却不会白吃亏的人。
时间就这么悄然而逝。每到周末,安宁便一个人在放学后来到鱼梁石村接受连山的训导,当然也顺便带回些生活用品。这些年来连山给安宁的生活费总是很少,或者说极少,但安宁是从小受苦之人,所以也能坦然处之。
连山对安宁的训导是极为严格的。每周两日的训练除了有常规的体能、内力、外力、格斗术,还包括了瑜珈、观想、心识和觉悟。按照佛经密宗的《瑜伽师地论》和《大乘起世论》的指引,大约人体由内及外需经过六触,即眼、耳、鼻、舌、身、意的开发和觉悟。随着身体内在六触的不断自省开悟,人会慢慢地延伸六触,找到平常人所没有的第七识“末那识”。找到第七识“末那识”后人体就能体会到六触实际上是与自然宇宙相连接、互为一体的,人的六触只是大自然生息中微乎其微的一部分。譬如眼触,普通凡人所能看到的景物是非常少的。所谓见山不识山,“不识庐山真面目”就是实例之一。世间凡人所见之物不过是盲人摸象,只见所想见罢了,如何得实相之万分之一二?再譬如耳触,凡夫俗子只能做到“闻其声知其人”,但“闻其声而不见其人”就不是常人所理解了,更何况还有高音频、超高音频、低音频、超低音频……每种生物均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声音纹路和心律合旋。至于山有山的言语水有水的声韵就更不被人所知,而据说某些植物能与异界生灵交流,则是凡人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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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触的基本开导训练,安宁早在纳龙国虎穴寺生活时就已经接受了,那是安宁外公冬雷殚精竭虑的悉心调教。无数个清晨和夜晚,冬和尚将他和安平(原名杨海、安宁非血缘之兄)唤至虎穴寺山崖边的一根擎天石柱前,让他们采天地之气化为己息,观云海聚散感受命力之无常与有常,听山之声林之语,把自己的身心脉搏和喜乐悲戚完全交给自然。经过三年多的艰苦训练,至安平、安宁下山时,安平已经六触全开、第七识末那识也已经悟到第四层“彼己相分”了(末那识共分五级,分别是知己、知彼、知彼知己、彼己相分、己彼相合)。安宁也已六触全开,末那识甚至是人体终极意识第八识“阿赖耶识”仿佛自带,只是不能随心所欲地运用。
“连山叔叔的修为、心智均在我之上。”
冬和尚(冬雷)安排安宁下山读书他们彼此分手时冬和尚说的这句话大概就是指在人体终极第八识、“阿赖耶识”的应用上,冬和尚已无法将最好的教给安宁了。
一日,连山带着安宁走出鱼梁石村来到村口的溪水边,他们溯河而上,渐渐地走进一条狭窄幽深的山谷。但见山谷间怪石嶙峋,杂草丛生,溪水虽不大但击石而响,隆隆如金鼓齐鸣,隐隐有杀伐之气。他们在溪水边伫立良久,连山忽然问道:
“所见何所思?”
安宁答道:
“我感觉到水击石筑,各不相让。”
“隆隆之声源自哪里?”
“主要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