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氏城墙上,叶渡清背着秋水,向远处眺望。他那身淡蓝的衣裳,在颜色枯燥的背景中显得格外醒目,年轻男人面上淡淡的,微蹙着眉,脸侧发丝被风微微吹动。
远处,两支军队正在集结,在这个距离看来,好似成千上万只小小的虫豸抱团蠕动,但城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两支军队有可能给他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城墙背风处有不少龟兹人或站或坐,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瓦尔曼达盘腿坐在一口大箱子上,擦着自己的刀,眼睛注意着远处敌人的动向,顺带打量叶渡清。
严以琛从楼梯上来,见叶渡清站在那远眺,就停下脚步,默默地看他一会儿。瓦尔曼达丢了个坏刀柄到他脚下,“喂,你挡住我了。”
严以琛就是见不得别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叶渡清看,抱着胳膊瞪着眼,站在原地向瓦尔曼达宣誓主权。瓦尔曼达吹了声口哨,和手下一起哄笑起来,“哦,你就是他说的那个心上人啊?”龟兹人挺开放的,还爱好八卦,吵嚷着用他们的语言又说又笑,听语气是在起哄。
叶渡清听到身后的动静,收回目光转过身来,看到严以琛一脸不爽的样子,就过去拍拍他。“他们说什么呢?”
“他们说咱俩天生一对。”严以琛揽着叶渡清走回城墙边,扫视下方大月氏军队,“就这么点人手,不足安息和突厥的四分之一,看来待会儿还得找准时机,先拿住艾热木,不然胜算不大。”
叶渡清点头不语,心中有股很强的厌恶情绪。世人征战究竟是为哪般?生而为人,何必同类相残?
“唉~”严以琛双手交叠在脑后,叹了口气,“咱们俩不应该在这,把陆骁换过来多好啊。老陆要是来了,打赢仗不是分分钟的事吗。”他表面上看上去云淡风轻的,但其实心里挺忐忑。不管了,打就完了,实在打不赢,还有两个绝世高手托底,不会怎么样的。
到了这一天,风沙全部散尽了,广袤的土地上能见度很高,大月氏城的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见、听见敌军一步步逼近,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争终于要来了。
大月氏的城池还算易守难攻,胡达大师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不主动出击,以防守为主,希望能打持久战,拖垮艾热木和达投。不过等待的时间过长会导致恐惧滋生,大月氏人和龟兹人站在城下,都默默向火神祷告着。严、叶二人仍站在城墙上观察敌军,他们俩是机动武器,要等到最合适的时机再出动。
叶渡清吃了几颗醒神的药丸,一直把怀表握在手里,“再有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能到城下了。”
严以琛点头称是,打量着黑压压的敌军,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你看,西边那些人是不是不动了?”
叶渡清把镜筒放到眼前仔细看,“确实,有一半人停下了,他们要做什么?歇脚吗?”
“不对吧。”严以琛拿过镜筒,看了一阵,“怎么回事?等一下!他们掉头后撤了!”
胡达大师听到严以琛在那喊,急忙跳上来,夺过镜筒看去,果真如此,西突厥的军队正在回撤。“撤兵了?这不对呀,这不对……”
同一时间,拔汗那灵鹫宫中,奕宁刚拿到一封密信,拆开看完后点了下头,递给陆骁。
“西突厥发生政变,急召达投回都城护驾?”陆骁看完后有些许惊讶,“达投就快和艾热木打到大月氏了,此时要他退兵,他甘心吗?”
奕宁推开窗户,向西边望,“他再不甘心,也得乖乖退兵。此次攻打大月氏失败,他赔上的是大半身家,但若是西突厥可汗出了事,他要赔的可就是脑袋了。”
陆骁看着奕宁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你的手笔?”
奕宁拨弄着怀里波斯猫的耳朵,狡黠地说:“前几年埋了棵种子,这会儿不得不用一下了。可惜呀,我本希望弄出更大的动静来着,用在那个达投身上,有点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