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里带着点哭腔,“夫人看我女红好把我收进主屋,我在下人屋的时候被丫头婆子们欺负,还以为到了夫人跟前就好了……没想到夫人要我做少爷的通房,我的卖身契在夫人手上,我没有反抗的权力……到了南苑后我以为我的好日子到了,我终于可以不再终日做事儿担惊受怕的活着了,可谁知道少爷不要我。”
这样的日子早在那时的段府过够了,她眼看着苑里的丫头都或羞或半推半就的跟着夫人去过了厢房,只有自己不论生死都为了段青山守节,为何他就不愿意给自己一个体面?哪怕收了她让她像之前的银环姨太太一样缩在院子里深居简出她也愿意啊……
说着桂卿脸上带了点狰狞去朝明悦溶喊,“我也没那般差,为什么少爷这样作践我?!”说着捂着脸呜呜的哭出声,在深夜的段府更显的骇人。
明悦溶就端坐在她面前,一直等她的哭声渐渐小下来后才递过一包纸巾,“你只是为了面子才会想着一而再再而三的爬床,可是桂卿,换做是你,一个你不喜欢但是被夫人塞给你的男人天天要同你圆房你会怎么想?”
桂卿没想到明悦溶会这么问,在她心里自古男人同女人就是不一样的,男人被无数女人环绕而不上心会被叫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而女子若是被人纠缠传出去就是坏了名声,像明悦溶这样把主家和自己这样的下人比也是大不敬,她怔愣了几秒之后才回了句:“这不一样……”
“那不一样?强求一个不喜欢你的人钟情于你本来就是一件错事,你以前生活的地方跟现在不一样,观念和想法早就该换一换,我不怪你这些日子的种种行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想开些。”
明悦溶伸手去抚摸桂卿的头顶,明明她比桂卿小许多,这样居高临下的安抚倒也更显得明悦溶有点那种古时候家里主母的风范。
手滑落到桂卿脸上,看着她眼角红得似要滴出血来,指尖擦过眼角拭掉那抹没被她擦掉的泪珠,“你可以因为很喜欢段青山而去强求他的心,要是你真的心悦他非他不可他也对你有意我会劝他给你个名分……可是现在两个条件都不满足,我就是有心退出想成全你们也没有理由。”
段青山不喜欢桂卿,甚至因为她的频频逾矩动怒;而桂卿也不喜欢段青山,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活才不得已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明悦溶看过不少古言,也数次为里头被封建礼教压死的痴男怨女落泪,这回主人公到了自己跟前才发现这种无力感是会透过空气沁到旁人骨子里的。
旧思不改执迷不悟的小侍女、被家庭和睦灌输只求一心人的少爷,若是彼此有意可能会成为一段佳话,只是缘分弄人双方无意为什么要凑在一起。
“桂卿,你没起这些心思的时候我们相处还是很和睦的,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属意你的男人坏了这份情谊。”明悦溶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劝她,问清楚之后她就没有必要留在这小屋子里面挨冻了。
她站起身,只觉得半个身子都已经冻麻了,桂卿依旧维持着那副我见犹怜的姿势瘫坐在地上。
抖了抖自己的大氅后明悦溶踏出屋子,黄朔和秋喜见她出来连忙围上来,秋喜看着她被冻得发白的脸色吓得不清,连忙去探她的额头,“我们屋子里早就不生炭火了,小姐还是早点回去吧,再冻坏了。”
黄朔也急了,今晚的事儿明悦溶不让他告诉段青山,但这回去要是就病了可解释不清。
“我没事,送我回去吧。”她朝秋喜笑笑,黄朔看着她们离开之后又踏进了桂卿的屋子,那人还瘫在地上,一见他进来连忙拿过纸巾遮住自己哭红的眼。
“你怎么来了?”“我带着小姐过来的。”他没选择坐下,只是在桂卿面前蹲下瞧她,“我想知道你说了什么。”
万一再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再惹得明悦溶面色发白,那就不是他们这些下人可以担待的。
“你怎么唤她小姐?”桂卿擦干了自己的泪,直起身子带着疑惑去看黄朔,“少爷同她拜兄妹了?”要是这样她何苦今日来这劝自己一遭?
“小姐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叫少夫人太夸张,干脆就叫小姐又尊敬又亲近……这也是少爷同意的。”
桂卿的脸色又灰白了几分,看向黄朔的目光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求知欲,“你看着少夫人跟少爷感情越发好,会难过吗?”
黄朔对明悦溶不一般,在段青山罚人那天南苑里的人都知道了,只是这人现在仍然这样的尽职尽责,完全没有半点不甘心。
“小姐无意,我的心思就像下水沟里腌臜的老鼠她看都不愿看,何必做出一副旁人辜负我的样子?”他扶起桂卿做回桌边后又开口劝慰道,“我倒只愿剩下的日子里好好在她们二人身边做事,指不定以后下了地府,小姐身边没有贴心人时会想起来一会儿我这个曾经的鬼仆。”
“那样就够了。”不管自己的爱慕是否被这人察觉,只要自己在她心里留下过痕迹就够了……再说他们家少爷这样好的人,以后肯定不会对她始乱终弃,最好的结局就是他们相伴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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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悦溶的未来没有自己也不会有太多不愉快,哪有何必做这横插一脚的拦路石?
桂卿看着眼前人的模样似乎知道了明悦溶今天过来这一趟的最终目的:她不愿意自己被这么些年的执念误了终身,为了让自己看清以后脚下要走的路……
不一定要她放弃,但是明悦溶希望她做这桩桩件件对得起自己的心,别闹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想要的是别物。
“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