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日光洒向华阳宫。
躺在床榻上的容烨是被蒋婷给叫醒的。
刚醒过来的容烨神志不清,片刻后,他意识清晰了,才看清了面前之人。
蒋婷一袭素衣,头上的钗环都被卸下,只用一根玉簪束起。
蒋婷泪流满面,泪水花了她的妆容,湿了她的衣衫,她哽咽道:“儿啊,你可算醒了!”
容烨只觉得头昏脑胀,他捂着额头,嗓音沙哑的问道:“母后,我睡多久了?”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孩子啊,饿了吧?”蒋婷将放在旁边桌上的白玉碗端了过来,里面是蒋婷亲手熬的粥,热气腾腾,散发着米香。
蒋婷一手端碗一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强颜欢笑,“来,娘亲手熬的粥,喝点吧!”
容烨端过白玉碗,拿着碗中的调羹,一边喝一边关心道:“娘,你怎么哭了?”容烨想了想才道:“烨儿最近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啊!”
容烨笑道:“娘,吃遍了宫里的山珍海味,再喝娘做的粥,突然就觉得,还是娘做的粥最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蒋婷轻叹,“烨儿,娘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蒋婷心如刀割,她按住心里的疼痛,问出了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娘问你,若有一日,你做了……”蒋婷说着,脸上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她嗓音沙哑,但仍哽咽着,“亡国之君……”蒋婷心有不甘,唇瓣微颤,“你是会苟活于世还是会拔剑自刎?”
容烨虽不知蒋婷为何要说这还未发生的事,但活着对容烨而言是痛苦,死了才是解脱。
可是怕死又是人之常情,容烨想死也只是在一时冲动下,冲动过去,死又成了他最畏惧的事。
容烨将手中的碗放在一边,他用袖子给蒋婷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道:“我不怕死!但我又好像怕死。娘,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啊?”
“人无完人,人活着本来就很矛盾,这是正常的。”蒋婷轻叹气,“烨儿啊,娘错了!娘不该不顾你的意愿,将你强行推上皇位。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你根本就没有当帝王的能力,可娘却逼着你坐上这个位置,还强烈的要求你去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容烨觉得蒋婷今日很是反常,他关心道:“娘,你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呵哈哈哈哈……”听着容烨还在问这幼稚的问题,看着容烨还被蒙在鼓里,一脸疑惑的样子,蒋婷苦笑出声。
有子如此,兴朝该亡。
兴朝亡后,蒋婷不过一死殉国。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死亡对蒋婷而言又有何惧?只是容家五百年的江山若断送在她和容烨手中,那她死了又怎么去见容家的列祖列宗呢?
蒋婷缓了缓心绪,轻声道:“烨儿,从今日起,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只要你快乐,娘不会再阻拦你了。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人生啊,太短暂了,娘和你都要好好珍惜往后的每一天。”
蒋婷语毕时,已是心灰意冷,她无力去改变这破败的大兴王朝,也不知自己和容烨什么时候就会被乱臣贼子给杀死。
所以,蒋婷放弃了挣扎,她如今只想和容烨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本来大好的晴天,一到午时便狂风大作,空中小雪飘飘洒洒。
摄政王府正堂,萧曦泽一袭白衣,高坐上座。
一旁坐的是身穿便衣的申柄。
萧曦泽假装不知申柄来意,他端起一旁放在桌上的茶杯,一边用茶盖撇了撇浮沫,一边问道:“申大人来,有何事啊?”
申柄应道:“王爷,不知贾澜在王府中可还安好?”
萧曦泽浅浅一笑,“申大人放心,有您这么护着澜儿,本王也不敢薄待了她去。”
“如此,臣就放心了。只是王爷,澜儿最近有没有异常的举动啊?”
萧曦泽细品了一口茶水,“什么异常举动?”
申柄旁敲侧击的提示道:“例如频繁出王府,还不许王爷跟着。”
萧曦泽想了想,才蹙眉,“好像还真是,澜儿总说待在王府里烦闷,所以总要一个人出去逛逛,每次出门时,既不让本王跟着,也不让府里的暗卫跟着护她周全。她说暗卫跟着她,她就好像被监视了一样,本王尊重她,所以就撤了她身旁的暗卫。”
“所以王爷是不知她的去向了?”
萧曦泽将手中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当然!”
听萧曦泽一通解释,申柄这才明白,难怪曾锦看到了贾澜和齐王同床共枕时,没人发现他,原来是萧曦泽将王府的暗卫都撤了。
申柄站起身,他对着萧曦泽双膝下跪,行了一礼,一脸沉重道:“王爷,臣该死!臣教导外甥女无方,让他背叛了您!”
萧曦泽不解,“申大人这话何意?”
申柄将贾澜和萧言琛勾结一事与萧曦泽和盘托出,萧曦泽闻言,勃然大怒。
萧曦泽怒斥,“放肆!申柄,本王如此信任你,你居然联合你的外甥女来害本王!”萧曦泽一气之下,将桌案上的茶杯重重摔在地面,茶杯碎了一地,也吓得申柄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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