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德鲁将自己的这一番话,重新叙述给卡尔诺之后,他又继续说道:“应该说,是你去年在这个时候,给我的那一道不可违背的军令,让我最终抛弃了对巴黎安逸生活的种种幻想,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战火纷飞的北方军团。”
“这样说来,你之所以能够有现如今的成就,就应该感谢我了?”卡尔诺语出讥讽说道。
对此,安德鲁反倒是点头承认。
“当然,没有你的有意无意的支持,我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所以,我一直对你敬重有加。换做其他人,结局或许都不一样了。”
“就像皮什格鲁那样,死的不明不白,还让保王党人背了黑锅?”卡尔诺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安德鲁丝毫不在意对方投来的鄙夷目光,他淡淡一笑。
“当一个将军脱下蓝色制服想要从政,他就必须充分意识到尔虞我诈的政治环境,比起枪林弹雨的血腥战场更险恶、更无耻。而我不同,外交学院与政治部的经历,让我能在复杂多变的政治生活中如鱼得水。
当罗伯斯庇尔出台《牧月法令》的时候,他绝对会选择性的遗忘自己曾呼吁过要废除死刑;当屈斯蒂纳在制宪议会上,拒绝了一位退役的工兵上尉的请求时,他绝不知道在三年后,自己会因为这件事丢掉了脑袋。”
卡尔诺听到这里,心下一沉,因为那个退役的工兵上尉就是他自己。当年,屈斯蒂纳将军在拒绝卡尔诺请求整顿军备的建议后,曾当众嘲讽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上尉,这令心高气傲的卡尔诺一直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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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屈斯蒂纳将军1793年3月败于宾根后,即便是有了罗伯斯庇尔等人的庇护,也最终难逃断头台的命运,那是卡尔诺固执已见,要将“背叛共和国”的罪名强加到屈斯蒂纳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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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欣赏了一下卡尔诺脸上的复杂表情,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有人明里暗地的指责我出卖了雅各宾派,这可不是事实。我也拒绝承认这一指控,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没加入雅各宾派,也没有去过该俱乐部。
反倒是你,一直都是雅各宾派俱乐部的忠诚成员,罗伯斯庇尔死前都没有打算开除你的会籍。而且,茶几上的这些书信,你在大会上的发言,以及我掌握到的其他证据,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打算出卖你的曾经战友,将罗姆,古戎等人打包好,送上断头台。
反观我,在热月政变之后,一直是热衷于帮助雅各宾派的朋友逃过劫难,比如说达维,他不过是流放到布鲁塞尔三个月又回到了巴黎;又比如说瓦迪埃和阿马尔,据说他们成了瑞士雅各宾派的偶像;
嗯,还有曾派人刺杀过我的巴雷尔,我也仅仅是将他流放到圭亚那。尽管那里的雨林环境有点糟糕,但至少能活着,只要在魔鬼岛上熬过20年,或是种活1万棵橡胶树,就会得到法兰西的赦免……”
“该死的混蛋,你想要表达什么?!”卡尔诺忽然暴走,他站起身,猛然一脚,踢翻了茶几上的小木箱,里面的所有书信都露了出来,散落一地。
听到响声,守在门外的德马雷与卫兵立刻手持武器,冲进了屋子,但被安德鲁挥手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