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深入三寸有余,芥弥微微转动几圈,再搅动几下,迅速拔了出来。拔出后的银针没有被血染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还有几缕浊气围绕着上下绕环。
看着银针变成这个样子,芥弥已是心中有数。取出两个玉瓶,在将上面的浊气收入瓶中后,她便准备外出一趟。
在离开房间之际,她回头看向气息逐渐平稳并相拥入眠的二人,情不自禁地露出无奈的微笑。
轻轻一跺脚,身下影子难以察觉地颤动了几下,几道黑影跑出,隐藏在房间的阴暗处,留下一双双枣核大小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房间内外各个方向。
“我出去一趟,秦萧和小白就拜托你们了。”
“啾!”
“任何想要接近这个房间的人,只要抱有一丝敌意,都准你们任意处置!”
“啾啾,啾!”
“傀琦、寒哀,准许你们两个解放全部力量,在客栈十丈范围内巡查。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可就地诛杀。”
“是!”
一声应和,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从房间内飞出,隐匿了身形,各自寻了一个方向巡视起来。
“千乘、霓纱,你们俩个分头行动。千乘去高天域找些蒙木花回来,霓纱去森罗南域的符禺山,取些婴舌果回来。日出之时我要见到这两样东西,有没有问题?”
“明白了。”又是两道流光从芥弥身后爆射而出,朝着西方疾驰而去,眨眼间便已到了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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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关闭,数道光芒从门上闪过,很快又归于平静。芥弥的脸色也逐渐收敛起来,变得冷漠而平淡。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此刻的她就像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惊世的怒火。
轻轻踏出一步,周围景色飞逝,落脚的瞬间便出现在裴城郊外。
天色昏暗,日巡偏西,群鸟归林,百兽回山。入眼之处,破瓦古刹,青苔乌鸦。林中寂静,风动婆娑,晃人心神。
昏黄的光线自西方透射而来,在地上投影出狰狞的躯体,血红的余晖映射着张牙舞爪的枝干,构建出一只只扭曲的鬼手伸向过往的行人。唯有一旁聒噪的黑鸦不厌其烦地为这些真实的光影再增添几分惶恐。
在那密密麻麻的遮掩中,似乎还有几双幽绿的瞳子在摇曳,只是被它们盯上而言,就已经被无与伦比的贪婪凌辱了。
芥弥看着眼前破败的古刹:断垣残壁,蛛网密布,门口香炉也早已锈蚀不堪,留有半炉雨水滋养着蚊虫。可就是怎么一个看起来荒废多年的古刹,居然还有人在这里居住。
“……众生苦楚,彼岸寻解,抠除俗体,净素反身。三垢八苦,无伤无辜,伴置固本,落入凡尘。秉嗔持痴,自在修生……”
芥弥没有刻意隐藏踪迹,脚步声很是明显。听见了身后的响动,正在吟诵经文的白衣居士回头看向逐渐走近的人。或许是久久没有与人打过交道了,居士愣了好一会儿,直直地盯着芥弥,一直没有开口。
芥弥直接越过白衣居士,走到古刹中央,看着眼前这尊破败不堪的佛像,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念的是什么经?”
“嗔王救世经。”
“哦。”
谈话间,芥弥已经走到了佛像背面。与正对大门的慈眉善目不同,背面的佛像俨然一副不怒自威的庄重模样。显然造佛像的人有些偏心,正面不过是在石块上粗浅地雕刻了一下,这反面却是精细地雕琢了一番,还特地镀上了金身。
这威严佛像不可不谓巧夺天工,看久了居然有些感同身受,内心似乎也被勾起了怒火。
绕着庙内走了一圈,芥弥再次走到白衣居士面前。看着眼前这人谦卑有礼、和蔼可亲的样子,芥弥长叹一声:“唉……信什么不好,偏偏信他。”
“道友是什……”
明白了芥弥话语中隐藏的意思,居士的神情变得有些不爽。
你说他可以,但你不能侮辱他的信仰。
只是当他刚想驳斥几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噗嗤”一声倒在地上。湿冷的青砖垫在他的身下,眼睛却只能看到一双绣花高跟鞋与半截石像。他失去了双脚,没有痛觉,不是被砍断的。他就是失去了双脚,并自上而下地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