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又一次陷入了宁静。
“存志那边怎么样了?”
“挺辛苦的,要重新编排巡逻路线以及班次。按照他的性子,肯定要亲力亲为,恐怕又要少睡几个好觉了。”
“嗯……算来也应该快到了,晚点你去找他一趟,我这有一些延年益寿的丹药,给他送去吧。”
“诶。”石伟云答应了一声,看着面沉似水的韩虎臣,如鲠在喉,却最终还是憋住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憋着不是你的性子。”
“将军,恕我直言,那只银鬃卫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怎么说也是一只两千人的队伍,而且按照存志那个耿性子,我担心……”
韩虎臣抬手打断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回头喊来一个小厮,吩咐道:“今早不是捕到一尾金矛鱼吗,吩咐后厨料理一下,我和石统领就在这里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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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候在两人身后的是一个玲珑可爱的小丫鬟,她应了一声,快步急趋,跑去了后厨。同行的还有一个稍大一些的丫鬟,给两人端上了一些茶水,随后跟在那小一些的屁股后面,一同离开了。
看着她俩急匆匆的背影,韩虎臣笑着提醒道:“慢点!”
拐过一个拐角,只听见咚咚的疾走声愈发细微,韩虎臣这才收敛了笑,缓缓端起一杯茶水,吹散了香云,淡淡说道:
“银鬃卫不是我们的班子,作为东海城防,他们只听统领的,不听我们的。我不放心。”
“可是,将军,那存志怎么办?按照他那执拗的性子,一定不同意我们的计划。万一到时候……”
“……”韩虎臣沉默了,他盯着茶盅中竖立的一根茶叶,看得出奇。直到灼手的杯壁已经被手中的老茧同化了,他突然站起身来,开口道:“我会保住存志,你放心。存志绝对不会出事,他活着,对我们很重要!”
“他要反抗,他要御敌,就让他去。银鬃卫死多少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尤存志绝对不能出事。”
“属下不明白……”
“只有存志,能让皇帝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九州栋梁。也只有存志,才能让拒北的威名,再次震慑整个九州,让那些安逸惯了的蛀虫们知道,谁才是真的英雄!”
“这一仗打完,我们就成了九州的罪人了。我们背上怎样的污名都无所谓,但你就不怕那些刀笔吏们,借此抨击拒北吗?”
“将军的意思是?”
“为了拒北,为了九州,必须有人站出来,堵死那些蠹虫的嘴巴。存志顶多还能活个三四十年,加上丹药辅佐,足够了。”
咔擦——
薄如蝉翼的茶盅应声破碎,温润的茶水顺着韩虎臣粗糙的手掌,滋润着脚下茁长的草苗。一根先前被石伟云踩踏过的狗尾巴草,也在此时重新挺起了腰杆,向着太阳进发。
“剩下的几十年,就让他好好养老吧……”
越说越激动的韩虎臣此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草地之上。湿润的泥土染脏了他华贵的官服,可他毫不在乎。
伸长的手,掩住了太阳,梦呓一般的声音,传入石伟云的耳中。
“腐儒!一群贪生怕死的腐儒!这毁在当代的事,我韩虎臣干了!利在千秋的名,送你们了!为了拒北!为了九州,我就算当那千古罪人又何妨!总比那贪生怕死的腐儒要强!”
“是非功过,让后人去评价吧!我韩虎臣怕什么!”
“存志啊……这次你可千万要听话啊……”
最后的最后,韩虎臣疲惫地躺在草地上,看着有些茫然若失的石伟云,苦笑一声:“伟云,你不会怪我偏心存志吧?”
“将军!”豆大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他跪倒在韩虎臣身边,握着那双粗糙的大手,八尺大汉瞬间泣不成声,“千古罪人又如何!遗臭万年又如何!伟云一心跟随将军,万死不辞!”
“好!”
韩虎臣一跃而起,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耀眼的太阳,石伟云看不清韩虎臣的容貌,但他知道,他在闪闪发光。
“西域出了端倪,九天宫发现了那里的祭坛,金瓜子也死了。但目的达到了,无论是掌剑山还是九天宫的视线都被吸引在了西域。这是最好的时机!”
“时间紧迫,今夜子时,动手。”
“屠!城!解!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