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秦萧看着一棒槌打昏扫花匠的魏无患,在原地喘着粗气,已经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便笑道:“萎了?”
“放屁!”
魏无患立刻放下不知从何处掏出的棒槌,一股子要和他拼命的架势。只是瞥到他身后笑眯眯的常思与桃源,当下识趣地停住了。但身体认怂了,嘴上不能输,在给秦萧输送了大量污言秽语后,赶着另一边去帮忙了。
秦萧笑着挥了挥手告别,也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一旁的韩虎臣只是看着,始终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直到青年放下手,再度看向自己时,他才说道:“你有一群很好的朋友。”
“你也有一群很好的属下。”
“我知道。”韩虎臣笑了,只有提到自己的部下,自己带出来的兵,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我的部下会为我报仇的。我在地狱等你。”
“我奉陪。”
没有再多言。
韩虎臣握着被截断的朴刀,用力将刀柄折断,用尖锐的木刺对准了自己咽喉。
“莫秦萧!我们地狱见!”
鲜红的血浸透的尖锐的木刺,带出了一截咽喉的软肉,在风中飘摇,和坟头的幡一样。血在地上开出了花,引领着地狱的使者来接他。
直到最后,他仍然没有认输。
在他当兵的第一年,学到的第一门课,给他留下了一个铭记终身的记忆——九州的兵,只有战死的,没有俘虏的。九州的兵可以有很多死法,唯独不能被敌人侮辱。
他做到了。最后的最后,他仍然履行着一个军人的底线。
韩虎臣死了。像一枚落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彻底打破了东海城满目疮痍的宁静。
院内火光冲天,院外万兽奔腾。数千头失去理智的怪物,在感受到自己主帅、自己最崇敬的人消失在他们的世界后,开始不顾一切地奔向此处。
扫花匠与狰鬼郎见到韩虎臣死了,明白任务已经失败,刚想准备撤走,但小白他们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只得再度在狭小的院子中纠缠。
莫秦萧看着韩虎臣的尸体,缓缓站起身,走向院外。
“常思姐,这里麻烦你看着了,桃源姐,我们去外面。”
“韩虎臣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他死了比活着更危险。”
“只是想要我入地狱?门都没有!”
推开督尉府的大门,秦萧眯着眼睛看向了四面八方荡起的烟尘,铺天盖地,气势汹汹。在这漫天风沙下,有数千只失去理智,失去意识,失去一切的怪物,将要执行它们最后的任务——为韩虎臣报仇。
“不要我们帮忙吗?”桃源依着门框,问道。
“不用。我也想试试自己的极限。而且这是我的孽,我来背就是了。那么多条人命……如果他们还算人的话,让老姐你们背负这孽债也不好,更不要说小白他们了。还是让我来吧,毕竟他们针对的也是我。”
跨出门槛,莫秦萧拔出了风残雪,气势陡然上升了一个台阶。在桃源眼中,此刻正有无数条漆黑的线头,密密麻麻地覆盖在他周围,在距离自己弟弟只有三尺的地方,蓄势以待。
“来吧!”
剑影刀光,血肉横飞。
一场不平等的较量,发生在督尉府门前。
墙里的人不知道墙外发生了什么,城内的人也不知道城外发生了什么。
当莫秦萧以一己之力守住门口之时,两场悬而未决的战斗,也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