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大鹏的使者走了,被招来议事的族中宿老也走了,整个九色天明宫中如今只剩下一个她一个人。她依旧在旁观北方的战局,虽然以她的实力连交战双方都看不清,但依旧看得无比认真。
“梧祖?世尊?我还能依靠谁呢?三太重归,大乘寺自顾不暇,梧祖也对我们素有怨言……没想到环顾四周,我们连一个靠谱的援助都找不到,可真是讽刺。虚位的王,竟然是这么一个下场吗?”
“凤姐,要是你在就好了……”
“不!你早该死了,你要不死,我们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守护神。你会想向你证明,我比你更加适合统御这片土地!对!我会的。以前是你,现在是金迦,未来是梧祖,我会一一证明的!”
癫狂的笑与凄烈的哭夹杂,九色的虹光重新覆盖了这片土地。华美的宫殿中,美到极致的女人脸上,多出一抹让人胆寒的疯狂。
回望南方,玲珑小窗旁,佛门六字真言的字帖随风摇摆,金光熠熠,抚人心安。她看都不屑看一眼,轻哼一声,那字帖便翻了过去,向墙面去诉说它的佛法。
视线再向更遥远的南方。
孤窗含景森罗色,一树中分阴阳天。
凝视着那震撼人心的景色,那亘古未曾改变的景色,她只剩下不屑与欲望。
名叫恐惧的阴霾以穷荒祖庭为中心,再一次弥漫在了全鸿蒙生灵的心中。与羽兽终日惶惶相比,同样与之接壤的北海就显得淡定不少。
风平浪静,海晏河清。
平静到偌大的北海仿佛失去了一切生的气息,宛如无人之境。只留下名为海水的载体,承载着亘古未曾发生消融的冰山,用水的温柔阻隔着寒冷向南方侵略。
海涛息宁,暗潮奔涌。
此刻北海之下,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彰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北海龙族一王两尊齐聚,此外还有数位仙境海妖投影于此,几乎北海所有的仙境强者,此刻都聚集在了北海龙宫。
“太懿尊者,非邀而来,可是宣战?”北海龙王身化人形,白发汉子赤裸一人当前,与隐藏在黑雾中的太懿四目相对,言语强硬,不让一分。
“北龙王,在下有、礼、了。”面对北海龙王咄咄逼人的语气,太懿没有任何恼怒,他学着九州人族,从黑雾中探出一双润如白玉,瘦如枯枝的手,自顾自地行了一个拱手礼。
在他行礼的一瞬间,北海的海面骤然下降了几分,从天而降的巨大压力以他为中心,迫使着在场每一个仙境强者。一时间海潮翻涌,海线推移,冰山碎裂,天顶压降。犹如天颓顶破,似那冰海开裂。
众多妖仙的投影在这股压力下纷纷破碎,少数几个真身到来的也迫于压力,或单膝跪地,或匍匐倒地,或口含殷红,或双目圆瞪……北海众仙面对太懿一人,竟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勉强保全自身。
同样以人形示人的纳霜尊,艰难地抬起手,抹去自己嘴角的龙涎,她看向太懿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这便是伪至高与普通仙人之间的差距吗?”
北海龙王在这股压力下同样单膝下跪,他只觉得咽喉一甜,浑身的骨骼仿佛要被挤碎了一般。强忍着不让血流出,他缓缓抬起头,看着云淡风轻地保持拱手的太懿,一身龙鳞化甲,一声怒喝站起身来,向前一步,双目充血地盯着他。
太懿看着北海龙王,暗自惊讶地“哦”了一声,随后默默放下了手。
行礼是他出于对自己的约束,是他对于向往已久的儒生的推崇与对礼的尊重,可在场有资格受他一礼的……
没有。
太懿掩藏着在黑雾中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可那覆盖北海全境的压力却始终没有消散。他向前拍了拍北海龙王的肩膀,替他散去了肩头的压力,然后看向他后方一种狼狈的仙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在我苏醒后听说四海龙族,北海龙王最是神秘,鲜少露面于世人前,独自一龙带领北海龙族抵御白琼原的扩张。背对南方众生,以一己悲,换苍生喜。今日一见……果真是个硬骨头。”
“多谢尊者夸奖。”北海龙王铁青着脸,依旧死死盯着太懿,“尊者前来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的吗?还是为了说一些没有意义的恭维话?如果是这样,恕我不再奉陪……”
“在场的没有资格和我谈话,把鲲鹏给我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