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近二十天,李暮烟未见宣赢,一是她需要修复受损的的身体,和灵魂。二是宣赢政事缠身,前后接见了两国使臣,分别是西蜀国使臣钟乌崖,东凉国太子熏风。
前者和谈,细说两国开战之弊端,又言如何如何对宣国不利,话毕,表明蜀王之诚意,愿献出垸苋,岖积,肃藜三座城池,并将蜀王之子易聿恒留在京都当质子。
任凭其有三寸不烂之舌,韩诚吾一一驳回。
宣赢向下注视着钟乌崖,此人他听说过,智谋过人,忠肝义胆,闻言曾多次劝谏蜀王,与东凉国结盟,共伐宣国。只可惜蜀王生性多疑,流言漫天,从未真的信任东凉国,再加上此人是易聿恒的幕僚,蜀王更是怀疑三子野心。
此时来宣国,想必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甚至视死如归,做最后的挣扎。
旒之下的眸子锐利又沉静,上方传来威严的声音:“朕听过你,钟乌崖,心怀天下,仁义忠厚,有勇有谋,若肯为宣国效力,必有一番大作为,统一天下,结束混乱,共创千秋万代之霸业,此乃后世之福也。”
“早就听闻,陛下胸怀大志,志在天下最高峰,今日敢问陛下,站在高处,可曾见山底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择食,以树皮枯叶为生,甚至夺食人肉?又可见多少无辜百姓因战争死于枪剑之下,多少人无故饱受战争之苦,颠沛流离?”
宣赢沉声说道,“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若朕今日不伐西蜀,混乱割据继续维持百年,这百年间因混乱而受苦受难的百姓难道就比如今少?他们的子孙后代,一代又一代将不断饱受流离漂泊之苦,强盗贼人肆意横行,衣食住行没有保障。混乱之下,一个钟乌崖,可救不了千千万万个死在裂缝中的饿殍。你说,朕,要不要做?”
“陛下,宣国有宣国百姓,西蜀亦有西蜀百姓,两国各司其职,各自为政为民,百姓在各自国土安居乐业,便不会再有受苦受难的人。”
“哈哈哈,你当真如此认为吗?蜀王如此认为吗?即便如此,那你说说,十年前,五国和平相处期间,垸苋,岖积,还有肃藜,这三个城池下的百姓过得如何?”
钟乌崖终是语塞,这三个城池临宣国界,用一句话形容的话,便是平民的命不是命,是肆意践踏蹂躏的马车下的尘土,乱葬岗的蚂蚁,臭水沟里的苍蝇。
那些人,生来,便命不由己,不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是近百年如此!!!
见钟乌崖不说话,宣赢继续道,“宣国广纳天下能人志士,朕亦求贤若渴,若你愿为千千万万的世人后代图谋大业,施展毕生抱负,朕,定不亏待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