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庭刚将新床单铺好,他便从里屋出来了。
她弯眼一笑。
“洗好啦?”
他没理她这句,兀自的过去和她一块儿把床单铺开拉直,余光一直放在她温婉的脸上。
他喉头动了一下。
“...辛苦你了。”
宋春庭听他忽然这样说,有些诧异的抬头,而后又一笑,眉眼弯弯。
“这有什么辛苦的,都是我该做的罢了。”
谢淮楼说,“明天,怎么样?”
“啊?”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宋春庭压根儿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抿抿唇,开口道。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就放你走。到时候凭你大将军府嫡长女的身份,再嫁不难。”
宋春庭却眼眶一红,拉着床单一角的手把床单一扔,放在胸前不知所措的重叠着。
“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是我没伺候好您吗?”
她忽然抬头。
“是不是因为刚刚让您去洗了床单?”
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那以后我都洗还不好吗...”
谢淮楼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只是不想耽误了她罢了。
他被同胞的皇弟陷害到这个地步,想翻盘比登天还难。
亲信全都被皇弟杀掉,如今朝廷上下都是皇弟的人,父皇昏庸无能,凭皇弟瞎说的几句话就定了谢淮楼的罪。
皇弟把他打发到这么一个远离皇城的地方,也是明白父皇耳根子软,直接地域上断了他对父皇讲情的机会。
他安排了大将军府的女儿给他冲喜,也是料定了他不能行房,故意羞辱他,挑拨他与大将军间的关系。
只是他不知道,谢淮楼闻了闻就知道那致人残疾的酒有毒,一口没喝。
他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浑浑的过一辈子也是过,无所谓了。
可宋春庭的到来让他觉得生活有了光照进来。
她每天似乎都很快乐,不知疲倦的洗衣做饭,从来不嫌弃他这里破乱不堪,也从不把他的冷眼相对放在心上。
谢淮楼起初也觉得幸福,可这幸福只持续了一瞬间。
他一瞬间之后就意识到,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反毁了她本应该更好的生活。
于是他暗暗下了决心,时间越久就越难分开,不如早点放她走算了。
他淡淡的抬眼看她,敷衍了“昂”了声。
“什么事儿都做不到我心里,走了得了。”
宋春庭垂眸愣了愣,深吸了口气,又抬起头来,硬挤出一个笑。
“先把床单铺好吧。”
她不是舍不得离开,只是觉得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人以这样稀奇古怪的原由凑到一起,也是种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