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来回的过,冬天很快就到了。
江南少见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
清晨,温润的光穿透层层灰雾,融化漫天飘散的雪精灵。
院内的树梢上积满雪花,向外延伸的枯枝承受不住重力,“咔”的一声,折断下坠。
宋春庭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宋春庭,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电话那头女人的吼叫声震耳欲聋,她猛然惊醒。
“我不喜欢苏明越,你一直都知道。”
“你知,我知,他也知,可那又怎样,他这人从小就是变态,看中什么就非得抢到手。”
女人翻身下床,拧过男人提前准备的毛绒外套盖在身上,看着屋外惬意的雪景。
“我不是他的玩具。”
她语调慢慢的。
“他对我的认知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怯弱胆小的小孩,可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所谓的保护。”
“你是不需要他,还是不需要任何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昨晚吃饱喝足,浑身充满力量。
“如果你见过谢淮楼,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离不开他。”
妮娜知道她脾气倔,也只能站在朋友的理性角度劝她。
“春春,他终究不是现实。”
“没错,他不是现实。”
宋春庭推开小窗,屋外的冷风透进来,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可他是我做过的,最美好的梦。”
苏明越是妮娜的表哥,大她们三岁,等同于青梅竹马的关系。
他初中去了国外留学,后来甚至连国籍都换了,现在是实打实的法国人。
宋春庭18岁那年,苏明越跟她表白,她委婉拒绝。
可傲慢的家伙自认为她只是女孩子的矜持,俗称的欲拒还迎。
之后隔三差说些让人无语的情话,喜欢远程参与她的生活。
尽管她表示过无数次自己不喜欢甚至讨厌,但好赖话听进他耳朵里,莫名转换成他所认为的意思。
他依旧跟疯狗似的穷追不舍,妄想她哪天被感动,甘愿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因为熟悉这家伙的做派,所以当他再次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小院门前时,她丝毫不惊讶,冷静的喊小胖子出门驱客。
“姐姐,那只花蝴蝶飞走了。”
“姐姐,那只绿王八又爬过来了。”
“姐姐,那个蓝水桶赖着不走,被我骂走了。”
宋春庭优雅地端着咖啡杯,笑眯眯的给他竖大拇指。
苏明越是个偏执狂,清楚她这人容易心软,一天跑来好几次。
直到第三天下午,她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些过分。
再怎么说他也是跋山涉水跑来这里,这位坏脾气的富家公子哥没把这鬼地方烧了,算是给她面子。
宋春庭让齐齐去开门,小胖子对这人没好感,开铁门时全程翻白眼,两人擦身而过时还不忘叫住他。
“我最近学了一首词,很适合你。”
他两手抱胸,高傲的抬起肥嘟嘟的下巴。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苏明越在国外待久了,早忘了小时候学过的古诗词。
齐齐见他听不懂,笑圆了胖脸。
“夸你长得奇怪,不男不女。”
“欸你...”
胖子得瑟地吐舌头,不等他发作迅速跑远。
苏明越走进屋,宋春庭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屋里很暖和,空调24小时不停,只因之前她因受凉感冒,谢淮楼怕她身子骨扛不住南方的湿冷,规定家里的热气不准断。
她穿着柔软的灰色毛衣,黑色毛呢长裙,小猫的棉拖鞋,柔顺的黑发松松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脸上无妆,虽素面朝天,但皮肤状态极好,吹弹可破,白里透粉。
“小乖。”
宋春庭起身,冲他微微一笑。
“叫我名字就好了,小时候的称呼,现在听着不自在。”
苏明越眸光沉落,悠悠的来了句。
“如果是那个邋里邋遢的男人这么叫你,你会抗拒吗?”
“如果是他,我不会。”
她离他一米的距离停下,抬头看他。
“苏明越,我不喜欢你用叫小猫小狗的语气叫我。还有,仅通过外貌跟自我浅显的认知来评价一个人,不是绅士行为。”
他愣了下,打量这个目光坚定的女人。
她变得有力量了。
不再像以前那般,一阵风都能吹散她残碎的灵魂。
他上一次见她是大半年前。
她病情加重,自残被妮娜发现后,在病房待了半个月。
当时她憔悴的只剩一把随手可捏断的骨头,看他的眼神绝望空洞,就像被枷锁捆绑,让人无尽怜爱。
苏明越把带来的红酒放在餐桌上,回头冲她笑。
“你之前最爱的木桐,希望你现在依旧喜欢。”
价值大几十万的酒,这位公子哥还真是眼睛都不眨。
宋春庭见他诚恳地微笑,不禁暗自思索自己刚才的话是否太过冷漠。
“你大风大雪的跑来这里,只是为了给我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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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看看你,没想找你吵架。”
她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到底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你不说我男朋友坏话,我也犯不着跟你翻脸。”
“说真的,他哪里都比不上我……”
女人脸色一沉,他又笑笑地说。
“但只要你喜欢,做哥哥的必须支持。”
她胸腔内的那股灼气咽下。
“真的吗?”
“当然。”
苏明越伸手摸了摸红酒瓶。
“圣诞节不陪我过,酒总能陪我喝两口吧?”
“话说清楚,我从没答应过要陪你去法国过圣诞节。”
“我知道,是我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