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晚间八点,沈珠圆如往常般找了个机会溜出办公室,靠在camellia大厦对面马路栏杆上。
camellia大厦多媒体墙正在播放此时camellia商场内的盛况。
十二月是西方传统消费月,劳碌了一年的欧美人恨不得花光荷包里最后一分钱。
商场人满为患,品牌专柜前等待结账队伍颇为壮观,LV六折,香奈儿五点五折诸如此类销售海报让远道而来海淘客们看得心花怒放。
靠在马路栏杆上,沈珠圆点了根薄荷烟,目光掠过那个写着“我在米兰很想你”蓝底白字路牌,投向了不远处爱尔兰旅游风景广告牌。
爱尔兰海如昨日一样被群山断崖环绕,在灯光的烘托下,那有着和美杜莎眼睛一样颜色海水仿佛下秒就会从屏幕溢出,覆盖整个亚平宁半岛,蔓延至温州街,来到她的脚下。
真奇怪。
之前沈珠圆得到的消息是这面广告因合同到期应该在上月月末被撤下。
要知道,这可是寸土寸金的蒙堤拿破仑大街,是欧洲和香榭丽舍大道被列为八大名品街之一,每天有十万人涌进这条街,中心地带一季度的广告租费至少得七位数以上。
当时,她还以为广告会被撤掉,让何素恩给她拍下和广告的合照。
没想到第二天还在。
一个月过去,广告还是没被撤换掉,这让沈珠圆很是高兴来着。
这样的时间点,点上根薄荷烟欣赏爱尔兰旖旎风光时,她才稍稍有点儿作为芸芸众生者的感觉。
抽了口烟。
沈珠圆感叹自己从二十八变成二十九岁了,还是没能存够一百欧,且,最近有点入不敷出了。
沈珠圆没有再帮按摩女郎发小广告,也没向客人推销酒水,这样一来,她就少了一笔收入。
推掉这两样来钱快的外快主要是因为诺亚。
沈珠圆她不想某天诺亚兴致勃勃来到她工作的地方找她时,却看到她为能成功卖出酒水对客人大抛媚眼。
这阵子,沈珠圆还减少在网上接活。
进入十二月,阳光一旦从米兰城褪去,霜气就形成不可阻挡之姿。
扯了扯围巾遮住小半张脸,这样就暖和了不少,余光中,沈珠圆看到自己右手有东西闪了一下。
缓缓伸出手,打开手指,沈珠圆笑眯眯瞅着那戴在自己手上小小的一点。
有人挨着她靠在拉栏杆上。
看来,她的徒弟是一刻都离不开师傅。
何素恩指着那小点点说:“我刚刚上网查了,这个可不便宜,市场价在一千欧到一千五欧不等,冲着这个闪光度,纯度至少是中等以上。”
没错,沈珠圆也认为这玩意不便宜。
再抽了口烟,继续美滋滋欣赏自己手指上的小玩意。
透过指缝是波光粼粼的爱尔兰海,手指上的白色光芒和爱尔兰海波光相得益彰。
惬意大致如此。
刚扬起了嘴角,忽如其来的身影就把爱尔兰海挡得结结实实的,扬起的嘴角在听到何素恩结结巴巴那声“羽先生”时收住。
下意识,沈珠圆把烟往背后藏。
但还是晚了。
羽淮安拿走了她的烟。
该死的,就不能让她过过瘾吗?
因为诺亚,从前一周一包烟现在改成半个月一包烟,她打算慢慢戒掉烟来着。
戒烟、学习德语是这阵子沈珠圆在做的事情。
沈珠圆烟瘾并不大,半年时间她应该能戒掉,学习德语是为便于和诺亚交流,因长期居住德国,诺亚最熟悉的语言是德语。
除了德语,诺亚也有点基础中文,诺亚叫“圆圆”中文时叫得可好了,诺亚还会一些意大利语。
和上次一样。
沈珠圆眼睁睁看着羽淮安把她的烟丢进垃圾桶里。
不过这次羽淮安也只能拿走她的烟。
因为那是她烟盒里最后一根烟。
当羽淮安折回她面前时,沈珠圆在羽淮安面前转了一圈,笑着说到“羽先生,你这次什么都要不到。”
然而——
这次轮到何素恩眼睁睁的了。
何素恩眼睁睁看着身边位置空了,片刻,才发出声音来——
“羽先生,那是玛格,羽先生,你要把玛格带到哪里去?”
传来何素恩喊声时沈珠圆正被动跟着羽淮安进了一处小巷,那落于她肩膀上的手就像是只机械臂,她动弹不了。
把沈珠圆拽进小巷里,羽淮安铁青着一张脸,几下功夫,就从她手指剥走了那枚戒指,并附上教训话“沈珠圆,都和你说过几遍了,把戒指还给他,那东西就那么好?!”
稍作停顿。
“还是比起那玩意,你更喜欢人!”语气越发的愤怒。
这已经不是羽淮安第一次因类似事情发疯了。
是的,发疯。
上次知道她没把戒指还给姚子健,羽淮安再次打碎了个啤酒瓶,当着她的面,眼睛都不眨一下,啤酒瓶和手一并往墙上砸去。
“砰”啤酒瓶碎片落了一地,从他手掌上流下的血滴在玻璃碎片上,直把她看得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小主,
回声她冲他喊“羽淮安,你疯了吗?”“没准。”他也冲她喊。
两天后,沈珠圆把姚子健给她的订婚戒指交到凯瑟琳手上,因姚子健还在广州,她没法把戒指亲手交还给他。
交还戒指也并非全是怕羽淮安发疯,还有一个原因是戒指放在她出租屋不安全。
她已经领教过羽淮安的“发疯。”所以在听到诸如此类话语时会选择紧抿嘴,不让事态往让她头疼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