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看向年轻“恶鬼”，语气卑微，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差爷好。”

面前的老妪脸上沟壑纵横，白发稀疏且凌乱，眼神浑浊无比。

常胜只觉鼻子发酸，眼眶一红，差点就哭了出来。

他别过头揉了揉眼睛，强挤出一丝笑容，哑声道：“奶奶好。”

杨凤英看着眼前的年轻“恶鬼”，有些失神，下意识喃喃道：“你笑起来，好像我孙子。”

说完以后，杨凤英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表情惶恐不安，一个劲的鞠躬道歉：“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求差爷别和我一般见识。”

常胜连忙上前搀扶，却只触碰到一团阴森之气。

悲伤、愧疚、无助在心间弥漫，常胜再也压抑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杨凤英愈发的手足无措了，伏下身小心翼翼问道“差爷，您怎么了？”

常胜用胳膊遮住双眼，泪水很快将衣袖打湿，他哽咽道：“想我奶奶了。”

……

婆孙二人蹲在地上，一如许多年以前。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常胜带回到那个充满烟火气息的乡村老屋。

冬日傍晚，外面寒风凛冽，雪花飘飘，屋内却很温暖。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土坑，火光跳跃间，映照着奶奶那布满皱纹却总是带着慈祥笑容的脸庞。

奶奶总是弯着腰，用粗糙的双手，将一个个圆滚滚的土豆埋进热腾腾的灰烬中，不时地用木棍翻动着，确保每一个土豆都能均匀受热。

常胜记得，他会蹲在奶奶的旁边，眼睛紧紧盯着那些渐渐变得焦黄的土豆，嘴里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

每当土豆烤好，奶奶总会用木棍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从灰烬中扒拉出来，轻轻敲打几下，抖落表面的灰烬，然后递给常胜。

常胜记得那土豆皮上还带着火星，烫得他不得不在两只手里来回倒换，却也舍不得放下。

剥开焦脆的外皮，里面是金黄软糯的土豆肉，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常胜闭上眼睛，仿佛还能感觉到儿时的温暖，还能闻到那股独特的烟熏味，还能听到奶奶那温柔的声音：“慢点吃，别烫着。”

那些温馨的时刻，那些平凡的日子，构成了他童年最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