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息谷正中,是官军的。
龙息谷左手虎头山上,是瓦岗军的。
只是,围困的阵型,依然如故。
当弄好荥阳城一摊子事情的杨子灿,带着各路兵马,悄悄逼近代海寺的时候,他便看到了这样一个让人苦笑不得的景象。
小主,
十万人的瓦岗军,神色肃穆,面向自家的祭坛,虔诚地忏悔。
饥饿得摇摇欲坠的官军,也强撑着,聚拢在自己龙息谷正中祭台周围,肃然而立!
上天,真的好伟大!
至少在一个时间段里,让代海寺保持了短暂的和平。
杀戮和欲望,真的可以被压制吗?
“天象昭垂,千古如一!”
张巡在杨子灿身边悄声说道。
“然后呢?”
阿布强忍着自己心中的爆笑,称身问道。
“平安之道,就在人心!回归道统德化,培养浩然正气。正,必能压住百邪!“
张巡说得很是一本正经。
这让不屑一顾的阿布,突然之间便心底一片清凉。
心智中,那股狂荒的胡思乱想,瞬间释放得一干二净。
什么是道统?
什么是正气?
难道,这大隋天下如此之局,是失道德而缺正气?
可是,这世界本来不就是尔虞我诈、道貌岸然、你死我活吗?!
光光凭借一个虚无缥缈的德化道统,凭一股傻里傻气的正气,就能让天下靖安、生民乐业?
那些投机者、阴谋者、为乱而欢呼者……就能因之而自动消遁?
……
“菩萨心肠,金刚之怒!”
看大将军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张巡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
“是吗?”
阿布一惊,脱口而出。
不显金刚之怒,不见菩萨慈悲!
“好吧!”
“发动!”
……
狂烈的战斗,猛然间爆发!
四路钢铁混流,如水银泻地,凶猛异常地杀入毫无戒备的瓦岗外围!
穿插!
坚决的穿插!
分割!
义无反顾的分割!
杨子灿、裴仁基、管食吾、尧君素,各率契郡,奋勇杀入瓦岗大阵!
杨子灿铁甲骁果卫的目标,就是瓦岗军的中军大帐,以及虎头山??!
而裴仁基部,直扑瓦岗后军粮草!
管食吾部、尧君素部,直取没有单雄信的单雄信部、没有徐世积的徐世积部……
而瓦岗好多主将,全都正集中在那高处的虎头山上,搞活动呢!
而在更远处的代海寺外围,彩旗招展,幡影幢幢,锣鼓喧天。
好似突然之间,千军万马来相见!
杨子灿的大戏,导演得真是绝了!
那里,都是荥阳城内外的老百姓、德义团的演员,以及在荥阳城之战中受伤的伤员!
除了收拢和甄别蒲山公营残军的王萧安、李成阳部,该来的都来了!
连那个倔老头、不知死活的虎牢关监军御史萧怀静,也在那儿扯着嗓子大喊,摇着旗子助威。
驽马们,拖着树枝来回奔跑,搞得来路尘土飞扬……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龙息谷中的周法尚等,也同样惊呆了举着香作揖的翟让等人!
咋地啦?
哪儿来的官军?
哪儿来的如此多的官军?
这种天象之时,还讲不讲武德?
不害怕天打五雷轰、妖孽吸取了阳寿?
……
胡思乱想,一时充斥着这些认真搞禳祈仪式的头头脑脑、喽啰兵卒。
这种逆天而行的攻击,实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看什么?快去杀啊!”
还是徐世积反应快,大吼一声。
单雄信一把抱住翟让,就地一滚。
“哚!”
一支利箭,突兀地扎在供桌上面的那个猪头上。
插在好深,犹自颤动!
紧跟着,又一阵箭雨,就撒在了那高高的祭台之上。
好几个人,眼见就不活了!
……
“往下快冲,上马,抢武器!”
王伯当捂着流血的臂膀,朝着正发呆的王当人、李公逸等人。
翟让的几个兄弟,早乱了方寸,连滚带爬,哭爹叫娘,追着被单雄信抱着翻滚滚的翟让企图逃离……
刚才还是一副仙骨道风的贾雄,捏着插进胸口的箭尾,嘴中汩汩地吐着鲜血,靠着供桌失神地望着天空……
邴元真,是个伶俐的货!
当单雄信一动,他就麻利地扛起一个香炉,顾不得里面滚烫的香灰和香头,发疯般倒扣过来顶在头上,死死地跟在老大单雄信后面,寸步不离!
你还别说,好几支箭,就落在了那铜香炉上。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可他人一点儿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