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满牛油的战衣,在接二连三的火星勾引之下,很容易就开始冒烟起火。
而海勃湾燥热凌厉的干风,助长了火苗的长大!
火,火,火……
风,风,风……
到处都是干风热火!
到处都是呛人的浓烟,到处都是惨叫着翻滚、企图扑灭火苗的武士!
李孝恭睚眦俱裂。
他看着前阵将士的惨状,却又不能轻易发出骑兵突击的命令。
很明显,来敌的人数要多与自己,其掠如火!
自己若动,很容易就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他们的目标绝不是自己,而是中军之后的那些两万战畜!
猛烈的火球攻击,让李孝恭的阵线逐渐向后收缩。
白榆,显然是个非常具有马匪攻掠经验的主。
他的近两万马贼,以白榆为箭头,就像一个旋转不停的锯齿,切割着李孝恭的圆形防守阵。
箭的攻击范围,显然比不上火球。
只是简单的两轮,就将李孝恭的防守阵型打得七零八落、损失惨重。
草原游牧攻击文明和中原农耕防守文明之间的激烈对撞,很容易就分出了高低。
李孝恭的部队,在没有坚固城池抵挡的情况下,仅仅靠车障、拒马、大盾,根本无法抵挡马贼们闪电般的轮番轰击。
当横亘在阵前的勒勒车、拒马,被马贼们用套马索套,住并一架架扯走之后,白榆的马蹄和火球逼得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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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李孝恭在不断后撤之中,阵线产生了漏洞……
“冲!”
白榆,远远抛掉自己手中的火球。
火球又高又远,直扑李孝恭的左翼缺口……
火球重重地落在缺口,油火星溅。
白榆的铁蹄,闪电般的冲了进去,毫无停留……
而整个奴贼马队,自动分为两股。
一股奴贼,继续用火球攻击着李孝恭的正面防线……
“仔细烟障,小心敌人突击进入!”
李孝恭骑马立于前军之后,传令身后等待已久的骑兵。
可话音未落,在左手的烟雾之中,腾空飞来无数个火球!
紧接着,一头头黑色的战骑,破烟而出,犹如鬼魅……
残酷的搏杀,瞬间爆发!
没有马速的李孝恭骑兵,登时陷入被动!
没法子!
防守型的布阵之法,缺点就是无法给与前锋防线之后的骑兵,足够提速的时间。
更何况,白榆奴贼的第一波不计伤亡的火球突击,已经将前防线的步兵逼迫得节节后退!
火,油,毒烟,实在扛不住啊!
两万余马匪,如果人人平均两颗,那就是四万多颗飞天火炮啊!
三四千厚度的步兵防线,怎么能扛得住?
而突入阵中的马贼,手中亮出的家伙,却
正是草原马匪们,常见的各种稀奇钝器!
铜锤!铁斧!连枷!巨棒!骨拐!鞭锏!大杵!马刀!
反观李建成、李孝恭防守部队的武器,除了刀剑外,绝大部分都是清一色的长武器。
府军制式!
枪、戟、叉、钩、槊!
长武器,有长武器的好处!
在足够的空间内,可以拒止敌人靠近,而且可以刺杀。
但缺点,也很明显。
就是回旋半径太大,迟钝笨拙。
当近距离的马战开始后,如果不能给后面持长兵士卒以足够的空间,那手持钝器的一方将占有绝对的对战优势!
白榆,显然对李孝恭的部队进行了仔细的研究,也想出了对付他们这支武装到牙齿力量的办法。
自制牛油火球,轰击!
逼其收缩阵型,出错!
顺着出错漏洞,突入!
现在,白榆的作战计划,执行得相当完美!
趁着阵线上腾起的火光烟雾和正面骚扰马匪的掩护,他率领一支悍匪精骑,插入因撤退收缩露出的左翼缺口……
火球开路,踏马阵中!
长短兵器的交鸣声、人被击中后的惨叫声、战马兴奋和受伤后的长嘶声……
锣鼓声,竹哨声……
伤亡,不可避免急剧产生!
“大公子,请和明公撤入后营,这里请交给我!”
李孝恭焦急地催促李建成和武士彟,快快离开中军,撤退到窦琮负责的后营中去。
那里,靠近浊水。
实在到最后关头,就可以坐在提前准备好的羊皮筏子上,逃生!
“别说了!”
“如此关键之时,我身为一军之主,怎可轻言退后?”
“这些牲畜,关系我李氏前途兴衰,绝不可轻言放弃!”
“我毗沙门在此指天发誓,与之共存亡!”
“如违此约,天谴之!”
说完,拿出长剑,割破中指,指天而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