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刚一声长叹,放下手中的照片:“这个小崽子,人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都五个月了,你说我能怎么办?那姑娘也是个不错的,人家考虑到名声的问题,都要没名分的生下孩子自己养,我们老周家怎么能做这种事儿呢?那到时候要是传出去,我们周家还怎么做人?
之前周蓉那一次,就够人说的了,现在秉昆这又来一回,别人还不定怎么说呢。相比起来,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了。小言写信劝我,说咱是过自己的日子,对旁人的眼光不可看的太重。但是怎么能不想啊。周蓉的事,虽然我没回家,但是也能知道他们怎么说,现在秉昆也不让我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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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好,总共叁个孩子,两个有问题。都说子不教父之过,这街坊四邻只会说我周志刚这个做爹的教子、教女无方啊。”
“我觉得王言说的对,过好自己的日子比啥都强。师父,你也看开点,那周蓉找了个诗人,还名声不小,秉昆现在也找了个过日子的好女人,别管过程啥样,结果就是您老要当爷爷了。再说了,大哥周秉义不是在兵团挺好的嘛,是做办公室的。孩子么,哪能都让父母省心呐。我是你徒弟,这几年不也没少让你操心?现在你们家叁个儿女都成家了,以后周家开枝散叶,人丁兴旺,那多好啊。”
周志刚哼了一声,收拾着信件照片:“得了,你也不会安慰人。这儿女都大了,我这当爹的管不了了啊。折腾吧,随他们去吧。呐,这是小言给开的药,说是男女老少都能喝,你去药店照着方子抓一些,回头咱爷俩试试。”
郭诚接过写满了字的药方:“师父,你不给家里回信啊。那信上老大个‘盼复’,师娘、秉昆他们都等你消息呢。”
“你师娘说了,有意见保留,有气自己消化。那我不得消化消化啊?现在心里乱的很,等一阵儿再说吧。让他们气我,我啊,也让他们着着急。”
看着周志刚拿着帽子走远的背影,郭诚摇了摇头,他知道,师父这是内心矛盾着呢。
周秉昆不声不响的,怀孕都五个月了才说,而且那个郑娟之前还跟过别的男人。尽管没领证吧,但之前怎么也有过事实同居,那说去能好听么。而且郑娟的家庭条件不好,需要老周家贴补的地方不少。要是没有怀孕五个月的事,他敢保证,今天自己的好师父就能出发回老家。
现在这是不得不认了,结果还是好的。郭诚笑呵呵的看了看手中的药方,感慨了一句写的真好看,随即转身离开……
“这是这个月的钱。”
又是一个月的周六,光字片卫生所外不远的一处角落,水自流抽着烟,将一个信封交到了一边蹲着的,身着白大褂,叼着烟的王言手中。
见他看也不看的放到兜里,水自流说道:“你现在是吉春有名的神医,不知道我的腿有没有的治?”
“你心挺大呀。”王言瞥了他一眼:“我不把你另一条腿打折就不错了,还让我给你治?”
“医者仁心嘛。”
“这话没错,但还有十不治呢知道不?”说话间,王言伸手抓着他瘸了的右腿,摸索了片刻:“你这腿得到医院看骨科,但希望不大,瘸着吧。”
水自流也没在意,问道:“郑娟和秉昆他们两个怎么样?挺好的吧?”
“挺好的,不用你们操心,顾好你自己吧。”弹开手里的烟头,王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离开。
其实正常来讲,到了现在这个份上,他不该再让水自流过来到卫生所这里送钱的。毕竟水自流以后会被抓的么,虽然水自流跟骆士宾两个不敢把他连上,但是作为吉春有名的人物,这卫生所又人多眼杂,难免有人会说什么他认识他们,有些风险。
但他一点儿不担心,这是他身为打出了名气的正处于上升期的老中医的自信。因为革委会主任老娘的偏瘫,就是他治好的。这家伙还好,不是那种狠狠打击的,要不也会出手。
现在已是春回大地的四月,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些大病被他治好了。传说吗,总是说的很神,估计在远一些地方,他名声传扬的边界,那里的人们会将他说的连癌症、傻子、精神病都能治。现在卫生所排队问诊的,基本都是听说了他的名声,为着‘万一这个能行呢’的希望过来的疑难杂症患者。
毕竟如果能治的话,早都治好了,何必拖到今日呢。当然,也有不少开刀手术做不起,拖到等死,到处求医的。
因为他突然的医术大进,导致突然的问诊人数增多,小小的光子片卫生所承受不住。李卫国打报告上去,希望将他调到市里的医院,上级部门在调查清楚后毫不犹豫的批准。毕竟他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那是真能治大病,对于医院的名气提升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人会傻到,为难一个医术如此之高的人,还是年轻人。下周一,他就会到吉春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
对于调往市里的安排,王言当然不会拒绝。毕竟他又不能自己开诊所,服从组织调配是唯一的选择。
水自流来的时候,已是四点多,又治了几个等着的病人,五点多,王言收拾东西,跟人打着招呼离开卫生所,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