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屋锁了门,王言带着马都晃晃悠悠的去到了小卖部旁边的,老关头家的小院。
此刻的小院里,老关头正在墙边背阴的地方,躺在躺椅上晃悠晃悠的晒着太阳,一手是拿着金丝楠手串子盘,另一只手是不知道跟哪儿淘弄来的一对核桃,配着收音机中的节目,这老小子整的还挺忙。
“提督爷,人过来了。”王言招呼了一声,看着睁开眼睛的老关头说道:“这就是我跟您老说的那个跟我挺投缘的小子,叫马都。马都啊,这是关大爷,满清后裔,祖上是崇文门的税官,手里有不少东西。上次咱们在什刹海碰着,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小子,就是这提督爷的徒弟。
之所以叫提督爷呢,是因为这老爷子自封的九门提督,没事儿就好喝两口。提督爷今年六十七了,生在清末,长在民国,见多识广,你想深入了解咱们老祖宗的那些东西,这老爷子也能跟你说道说道。”
“谢谢王爷,晚辈马都见过九门提督。”马都也是个妙人,对着王言拱手,对着老关头还扑棱了两下手臂。他也知道,这老头就是找个乐子,都好七十的人了,没那么多说道。
都什么年月了,哪儿还扯什么满汉,经历了民国,经历了建国到现在的二十多年,死了几批,新生了几批,旧的恩怨早已经埋葬。除了个别脑子抽抽的,非得扯什么通天纹找优越,别的那就是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
老关头盯着马都看了一阵,见其不躲闪目光,就笑呵呵的,嗯了一声:“坐下说吧,这小子还得做饭去呢,咱们爷俩先聊着。”
马都不解的看向王言:“怎么还做饭啊?王爷,我喝酒就行,您可千万别麻烦,我哪儿受的起。”
“嗨,就是添俩菜,再熥几个馒头,没什么麻烦的,一会儿就完事儿。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提督爷,远了不说,明清两代的,提督爷门儿清。”
说完,没再搭理他们俩,王言去到那间有着暗室的厨房。
他不是伺候老关头来了,更不是多给马都面子,他就是跟老苏家吃的没意思了,也解放解放。老苏家当然没苛待他,隔个三四天还是能吃顿肉的,但是也没很多。他要是买吧,苏老太他们就该絮絮叨叨。不买吧,他还有那个条件,也没必要跟兔子似的自找麻烦。就是他之前吃土豆那两天吃的时间太短,要不然过两天他也该下饭店了,然后再回来当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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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正好马都过来,又是在老关头家吃,所以借着今天的机会,就跟这开开荤。
菜早都做上了,锅上咕嘟着红烧肉呢,他再弄个青菜,煎几条鱼,炒个鸡蛋,伴个下酒的老虎菜,这些之前他都收拾好了,直接做就行。另外再把马都拿来的东西切吧切吧,那就完活。
不过半个小时,就做好了菜,王言招呼着马都过来端盘子上桌,这小子过来一看,哎吆一声:“王爷您还说我呢,结果您这又是红烧肉,又是鱼的,也没少破费啊。”
“不光你馋嘴儿了,我也想开荤了,正好你过来,咱们就一起吃好喝好,可千万别假客气,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那您放心,不可能的事儿。”
俩人来回了几趟,将饭菜全都端到了屋子里的茶几上,又拿出他的斗彩酒杯,正在马都准备开二锅头的时候,王言拦了一手:“你那酒留这给提督爷留着喝吧,今天咱们喝这个。”
说话间,王言拿出了两瓶茅子。凭票购买,一瓶八元,而且一般的供销社还不卖。现在可都是真材实料的,酒质非常好,喝着比较不错。
马都嚯了一声,是惊着了,竖起了大拇指:“王爷大气!”他是大院子弟,他也喝不起这酒。心下愈发肯定,王言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要真是简单了,一个月二十六块钱,这两瓶酒就下去十六了。还没说票不好找,酒不好买呢。
“小子,别说没有用的,赶紧倒酒啊。这用着斗彩的酒杯,喝着八块的酒,也就是这个败家子能干的出来。”
马都自觉接过酒,拧开盖子,汩汩汩的先给老关头,接着给王言,最后才给他自己倒。
“提督爷,可没有喝着酒还骂着人的啊。”王言笑呵呵的举起酒杯:“来吧,咱们爷仨喝一个。”
三人喝了酒,又动筷吃了菜,捧了一番王言的手艺,感谢他这个厨子,这饭的开头就算过去了。
王言问道:“刚才您二位说道哪儿了?咱们接茬儿聊。”
“说道清代的珐琅彩跟其他的瓷器有什么不同。”
“哦,要说这个……”
话匣子打开,一边喝着酒,一边乱七八糟的说着有关古董的那些事儿。当然主要是王言跟老关头再说,马都跟那听着,不时的插嘴问上两句,实在不明白的,就着老关头因为这两年形势有缓儿,而摆出来的那么几件东西,给马都实际看看。
聊闲天儿的时间总是很快,再喝点儿酒迷迷糊糊的,那就更快了。一顿饭从中午吃到天黑,仨人喝了三瓶酒,那些饭菜则是吃了个精光。
老关头奔七十使劲呢,喝了没有一斤,但也得有七两。虽然时间喝的长,有身体代谢排解,但是该迷糊也迷糊。王言扶着手腕给他搀到屋里,确认了死不了,出来跟马都一起,收拾着残局。
“今天的收获很多,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些个物件儿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还有吃的好喝的也好,不瞒王爷,我这都半个月没见油水了,喝的还是八块一瓶的茅台,多谢王爷提携,也多谢王爷款待啊。以后有用的上弟弟的,您只管说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都的酒量不错,基本是陪着王言一杯一杯喝下来的,一斤多点儿酒,迷糊肯定是迷糊,但肯定是没喝多,意识清醒着呢,拿着抹布擦灶台、擦桌子,干劲满满。经历过两次接触,今天又是喝了半天的酒,也算是跟王言混熟了,算是成了好朋友,故此虽然说的是客气话,但言语之间态度也随意了很多。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那么客气,以后处的时间长着呢。至于吃什么喝什么,不瞒你说,我还真不差这几个钱。就是在我们家那个院,还有我媳妇那边,都不好露相,不然容易惹麻烦。就是你今天不是跟你喝,我也想着过两天找个油头跟提督爷喝两杯呢。”
王言嘴里叼着烟,笑呵呵的跟那洗着碗,他说:“至于这些老物件儿,其实也没什么难的。现在好东西满大街都是,不稀奇。你有钱就去收,拿着实物,对着相关的书,多看、多学、多琢磨,有个五六年就能有些功力了。
不过要是见到太好的东西你要小心,虽然这会儿东西多,但也还是有造假的高人专门骗懂行的人,有的可能是刚出土还没几天的东西,留个心眼儿就是了。要说现在这局势也有意思,人家费尽心机的弄假货,就为了骗几十块钱……不过这样的高手也不多见,你留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