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振东十二号消失,赵振业十四号上午报案,当时的民警当天就去走访过一圈,然后不了了之,两年后在八里河的河里发现了赵振东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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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将目光放在了赵振业的身上,一般这种案子,亲人肯定也是在怀疑之列的。即便所有人都觉得赵长义的可能更大,但是这种第一时间就要排除的事也有调查。
赵振业比赵振东大三岁,当年四十六,有一儿一女,当年大儿子二十,小女儿十六,他在工地干力工养家,儿子早早辍学不念打工,女儿读书倒是还可以。
对于这个亲弟弟,赵振业肯定是操碎了心,也是烦透了的,主要他们俩就挨着住,想眼不见为净都不好使。所以虽然平日里各种看不上,但还是经常管饭的。主要他也跑不了,那么个耍混的二流子,他又是亲哥,打过骂过还真没办法。
村里人对于赵振业的评价还是不错的,老实本分过日子的人,平日里与人为善,少有跟人红脸的时候,而且还挺喜欢看书的,没事儿爱好书法,跟亲弟弟是两个极端。
毫无疑问,这是正常的亲哥兄弟之间的关系,走访一圈,村里人也没说过两人有什么矛盾。无外乎就是赵振东烂泥扶不上墙,但是也谈不上拖累赵振业,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全都没有用,偶尔管顿饭别给饿死,亲哥当的就算是到位了。
所以当时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赵振业的嫌疑,转而猛攻赵长义了。
而在赵振东失踪一年多以后,赵振业一家也攒了钱在平安区买了个面积不小的老房子,零九年的时候房价正是抬头的时候,那时候才四五千,现在平安区的均价在两万二。又隔了三年多,赵振业快二十六的儿子结婚,又在平安首府了一套新房,那时候就一万出头了,但是一样的,现在房价也是两万多,买到就是赚到。
而且赵振东无儿无女,他那个房子也归了赵振业,他们搬走了,但是并没有卖了老房子,毕竟一直都传说拆迁,攥手里等着呢,现在也是租了出去等着呢。这算是苦尽甘来了,他们的房子卖一套,轻松套出来三四百万。这边东宁村的两个院子拆迁,那又是一笔不少的钱,成功解锁了身家千万的人生成就。
前边的是卷宗上记录的,搬家的事儿是王言之前走访东宁村的时候知道的。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这个命案,虽然听人说了一嘴,但是也没怎么细打听,毕竟村里人都觉得是赵长义弄死的……当时王言还给赵振业打了电话,简单的聊了几句。
现在重新调查,王言认为还是有必要再对赵振业这里深入调查一下的,要不然查谁去呢?
赵振东是个没胆子的,他在外面就不可能惹下什么要命的大麻烦。老婆都被赵长义睡了,还因此离婚,赵振东怎么可能不知情?就像王言之前说的,这种奇耻大辱,赵振东要是真的有种,当年就应该提着刀去砍赵长义,哪里还能又混了二十多年才来个失踪。
不是赵长义干的,那么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村里的其他人,第一顺位的,就得是赵振业。
而且另一方面来说,专案组不是吃饭不干活的,人家都是专业的。侦破方向错了,不代表该做的他们没做。不独是赵长义和赵振业,村里的其他人也被调查过的。毕竟赵长义那里迟迟打不开局面,只能将目光转向村里,就是村里人跟赵振东吵过架,都得来回调查一圈,就这么强的力度。
不过显然,村里的其他人也被排除了。所以现在王言从头再来,还是得查一下赵振业。
毕竟赵振业也不是没有作案动机,看不过去废物弟弟,没事儿还总跟自己耍浑,也是说的过去的,什么时候一激动,就给赵振东弄死了也不一定。
至于折磨一天多的时间,这也可以说的通。发泄多去多年之中,赵振东给他带去的负面情绪么。
不过就是有一点,赵振东身上的伤是多人造成的,这也是排除了很多人作案嫌疑的一点。一般而言,杀人的事儿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是村里的其他人,应该就是一个人动手,这也符合往不远的八里河中抛尸,但这没办法解释清楚赵振东身上的各种伤。
赵长义就不同了,那是一定程度上属于有组织犯罪的,人家手下有狠人。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抓着赵长义不放,就属他能力强。但现在又确定了,不是赵长义干的。而且一开始接触这个案子的时候,王言就觉得矛盾,他们就不应该把人往八里河扔。
这些都是矛盾的地方,也是诱导调查方向错误的原因……
如此又仔细的翻看了一遍卷宗,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王言长出一口气,张开双臂伸着懒腰,晃着脖子,正对上夏洁看过来的眼神。
“还是没头绪?”
笑了笑,王言拿起保温杯拧着盖子:“那还用问嘛,肯定没线索啊。行了,这都十点多了,收拾收拾回家吧。继伟,你值班啊?”
“我是明天的班,在这给师父的案子写材料呢。”
“那等什么呢?走了。”
王言喝光了茶水,溜溜达达的到一边去倒了茶叶。
“言哥,你们说大树他们那事儿怎么样了?我看刚才他们回来的人都挺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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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所里出事儿了,他们笑也不合适啊。“王言好笑的摇头,”我感觉问题不大,三两天就解决了。就他们那样的,事儿肯定少不了。等这两天调查清楚了,直接一窝端了就解决了,就是那两口子可能遭罪了。”
“要我说就该给他们全都拘了。”
“之前还行,现在还怎么拘?不管怎么说,一下抓那么多人都不是小事儿,有领导操心呢,不用你在这说气话,赶紧着收拾东西走人。要不要吃点儿东西再回去?”
“还是算了吧,这一阵回去的早,天天这么吃,我感觉这一个月我至少胖三斤。”夏洁连连摇头。
看着俩人聊的热乎,赵继伟当自己不存在,默默的收拾着,默默的跟在后边,默默的上了小车车的后排,默默的上楼到了家,这几乎是他一直在经历的日常。
打开了厚重的大门,转过玄关的影壁,赵继伟噌的紧走两步,说道:“大为、大树,你们两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李大为跟杨树两人正瘫在窗户边的台子上,生无可恋的看着窗外发呆呢。
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李大为叹了口气:“我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要给那个老头端屎端尿。言哥,我跟你们说啊,事儿都查明白了,那个老头喝多了酒就打老婆,给老太太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在家也是作,一点不顾忌孙子孙女。你们说就这样的,他儿子能管他那才怪了。”
“是,他儿子不管他,不是你给他端屎端尿呢吗?”赵继伟无情吐槽。
李大为啊的仰天长叹:“要不说我造孽呢。”
王言笑呵呵的对着杨树扬了扬头:“你们那边怎么样了?继伟跟我说市局都过问了。”
“我承认你说的对。”杨树也是叹着气,“今天上午,那家人在咱们所离开之后,去了那对夫妻的家闹事儿。还往墙上喷了油漆,让那对夫妻赔钱。我们过去,他们就跑。我们一走,他们又回来闹。”
“不讲理了?不给他们讲法律,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杨树长出一口气,无语凝噎。
先说出来,和先做出来,那是两码事儿。王言先给他上了课,让他有心理预期的,去看看那些人能恶心到什么地步,他就会知道跟这种人讲理有多难。但又不需要事情结束后,曹建军和王守一俩人给他灌输什么没有黑白对错,和光同尘的错误思想。
这几个年轻人都挺不错的,或者还是那句话,这种本身有着光环的特殊职业,大部分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都是不错的。
王言在帮他们保持住那份纯粹的热忱。
看着杨树沉默,夏洁的好奇问着李大为:“你打算你怎么处理啊?就这么伺候他?”
“肯定不行啊,现在都砸手里了,不能砸的更狠呐。他那个肝硬化已经很严重了,不做肝移植活不了多长时间,做肝移植也没有钱。虽然挺不要脸的,但我肯定还是得想办法让他儿子负责。这不是为了我自己啊,我能给他端一天的屎尿,就不怕再多几个月。但人要是死在咱们手里,那可就糟糕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赵继伟皱眉问道:“那钱呢?钱怎么办?咱们怕人死在手里,医院也怕死他们那啊。要是没钱,他们肯定把人送到咱们所里。以我看这么多年新闻的经验,我觉得这种事儿医院能干出来。”
他还是比较敏感的,现在是没人照顾,也没人掏钱,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我师父正想办法跑医保呢,这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现在住院的钱都是我师父垫的。这警察干的,挣不了多少钱不说,还得往里搭钱。”
赵继伟默默的看向了王言,这才是真往里搭钱的。他始终认为王言就是嘴硬,就是为了解决之前的那个杨美芳的女儿的问题,这才捐的一百万……
王言当然看明白了赵继伟的意思,从兜里拿出钱包。他一直都带着钱包的,里面一直装着一千多块钱,反正他往空间里放了十多万的现金,没了就往里补,就是为了方便给人慰问的二百块。扫码肯定不现实,好像怎么事儿似的,人家还真不能受,就得给现钱,来回磨叽两句走人才是正常程序。
从里面掏出两百块钱拍到赵继伟的手里,王言说道:“我估计这两天所长得动员大家捐款了,你等别人捐了之后,把这二百替我捐了。要是所里有人说我家里拆迁,那么有钱也不多掏点儿之类的阴阳怪气的话,你把他记下来告诉我,等我回来骂他。”
赵继伟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二百块钱,又愣愣的看着王言,紧接着手上就又多了二百,是夏洁拍过来的。
“我也是所里的一份子,肯定得出一份力。新城奥府还得几天才能走访完呢,我们俩都不在,你帮帮忙。”夏洁对赵继伟眨着眼睛。
赵继伟很确定,在这一刻他读懂了夏洁眼神的意思,那是‘千万别告诉王言’。
李大为坐起身来,嚷嚷道:“捐钱?给那老头捐什么钱呐?让他自生自灭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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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摇头道:“你这不是说气话呢么,刚才你还说呢,不能死咱们手里,他儿子不掏钱,也不管,现在人在咱们这,你说怎么办?肯定得先捐一波人道救助一下。要是还不能解决问题,就得从咱们所里的经费出了,一直把这老头养到死。你呢,就得在那端屎端尿,一直端到老头咽气。”
警察给人端屎端尿,稀奇,但不是没有。不过情况各有不同,不能都是这样到死了后悔的老东西,砸到手里实在没招了,这就真是运气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