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了碗豆浆坐了过去。
“小兄弟是外地人?”
其实陆玄也知道,这只是一句废话,本地人谁会闲着没事住客栈。
通过一句废话,来使话题的展开显得不那么突兀,这是陆玄死宅多年总结出的社交小技巧。
谁想少年唏哩呼噜一大碗稀饭下肚后,抬起头,眉头微皱:“本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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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玄一滞:“本地人......住客栈干嘛?”
少年叹了口气:“逛青楼,遇见自家老子,晚上不敢回家了。”
陆玄愣了愣,问道:“反正不敢回家了,为什么不直接住青楼里......”
少年也愣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焯,我怎么没想到!”
陆玄趁着机会,跟这少年闲扯了半天,目送着他兴高采烈地奔向开在两条街外的另一家妓馆,然后施施然地独自上楼,躺回床上。
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出门打听打听,但吃个早餐就能遇到御林军总统令的儿子,这算什么运气?
脑海里回忆起少年的抱怨。
“我爹本来负责整个皇宫的护卫,每月只有逢八才休沐。”
“谁知道这几天宫里忽然抽调了禁军入宫布防,御林军突然放了个大假!”
“跟撞了邪一样!我爹带着一票小弟,我带着一票小弟,进了同一个花魁的小院里打起了茶围!”
“要不是我跑得快,当时就要被打死在院子里!”
御林军向来是皇宫的守卫力量,而禁军是京城的守卫力量。
少年天真,不明白禁军入宫取代御林军意味着什么。
本来陆玄也不明白,但他恰好知道一个名号。
夜王邾长夜,除了宗师之下第一人这个名头外,还有另一个很有分量的名号——八十万禁军总教头。
邾长贵的描述里,有一个很细节的地方。
他是在京城外就被控制住,没有任何时间回到夜王府。
所以矛盾,是不是出在夜王和皇帝之间呢......
陆玄想了想,觉得时间还有很多,慢悠悠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书。
这是奔袭三千九百里路,都随身携带着的经典。
人世太过无聊,全靠这点精神食粮了。
京城的风比极西之地的穹窿山要温和许多,从西窗吹到床上,吹乱道髻之下的发丝,也吹得被单手握持的书卷猎猎作响。
书页翻动,依稀可见扉页之上的插画,一只巨大的神龟,九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