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瞥了少年一眼,“……当先生的……要多懒散有多懒散,不像话……”
地势一开始还算高,然后越走越低,变成陡坡,让所有少年都觉得似乎走在怪物湿冷的咽喉中,一直要到深不见底的肚子里去。
周围漆黑一片,用肉眼什么都看不见,若是用了灵源亮眼,定会招来男人的呵骂声。
向下的通道越来越狭窄,只容一人矮身下滑,周围的石壁都是湿漉漉的,上面总有水滴落在头顶。
随之变化的还有气氛,起初少年们偶尔还窃窃私语一番,现在除了喘息声摩擦声再无别的声音,甚至这些声音也被少年们刻意压制,仿佛一切不属于这黑暗的都是异端。
有人踩空道路滑倒也只是默默站起来,有人撞在别人身上只觉得冰寒似铁,好像身边的人都被黑暗无声无息地换成了冷漠的怪物,每个人的心绪都逐渐变得压抑而冷酷。
也不知道多久后,他们终于来到一处稍平坦的巨岩上,中间扎着一根五人合抱的石柱,上面有数道锁链贯穿而过。
“再往下就是海牢第一层,你们若是想回去,就到这里拉动锁链,我会来接你们。下面那些东西畏惧镇神柱,它们不会上来。”
黑袍男人环视沉默的众学子,“三息内都给我下去,谁要是想试图待在这里躲过一个月,全部视为不合格,打回去重修一年。”
于是学子们纷纷从巨岩上跃下,颇有默契地消失在漆黑的洞穴里。
所谓海牢第一层,是透着水腥气的石窟,其中道路交错复杂,坚硬的岩石冷得像铁。
厉九川靠着一侧石壁伏身蹲着,捕捉每一丝细微的动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和压力,所有人下来的第一时间都将自己隐藏起来,没人知道谁在哪里。
空气中流动着细小的风,像腻滑的蛇一样擦过每一寸皮肤,但风向却都是杂乱的,仿佛四面八方都在吹来气流。
明明四周空无一物,却又好像塞满了东西的感觉又来了。
厉九川隐约察觉到某种不安,似乎已经被什么东西盯上,却又找不到来源。
他就像一个五感都被布帛捂住的人,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而冥想中也空无一物,周围的危机感却让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