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俊被黄伯安置在马府的一处客房中,整个人仰面躺在床上,亦开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三个月了,一直以来都是混混沌沌的,一直以来,自己似乎都是用一种局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总是下意识地想避免与这个世界的人有太多的交集,似乎只要这样,就能远离尘嚣,在洛阳转了一圈后便回浮云观读书习武种地打猎劈柴喂马,做一个关心粮食和蔬菜的人。然而,随着西门庆的出演,那根人棍砸了下来,自己貌似没办法过那种春暖花开的生活了,那刘横虽然一直没说自己是谁,随着那句“我大舅哥来接我了”也掀开了林俊前世那段那尘封的历史记忆。想到自己当着他的面说他腐败,说他在西苑卖官鬻爵,不知他心里是何感想。但想起刘宏说的心里明白朝堂的污浊,却又觉得刘宏装傻充愣。而自己呢,如果马日?真的举荐成功,自己肯定朝堂面圣,到时自己是表现得智珠在握还是装傻充愣好呢?刘宏爱装傻充愣,自己也给他回来个装傻充愣好了。这个样子总会让人看得明明白白,产生轻视之意。那就这么定了,林俊正在神游太虚之际,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林公子,老爷请你到前厅用餐。”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饭时间了。林俊直出房门,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劳驾,请前头带路。”
晚餐很是清简,分食分桌的,林俊第一次看到了以前电视剧里的那种剧情。马日?坐在正中上首,跪坐在一张圃团上,面前放着一张类似茶几的小桌,小桌上放着一些食物,有一小酒壶,还有那种青铜制成的高脚杯。蔡邕在马日?左侧方,也是同样的布置与摆设,而马日?的右侧方也有着同样的布置与摆设,但很明显地多了几个碟,上面装满了肉食,但没人坐在那。林俊一进门见此情景,心道:估计这就是预留给自己的位置了,莫非这便是最高待客之道,我不懂这些礼数啊。同时,大脑里走马观花一般掠过自己以看的《三国演义》,那刘大耳朵动不动就是又跪又拜的眼泪鼻涕一起来,要不学他那样见礼。不行不行,太夸张了。心如电转间,已行到厅中央位置,“小侄林俊,见过两位世叔。”已容不得林俊再想什么了,只得抱拳作揖,向马,蔡两人行礼。马日?笑道:“贤侄不必多礼。看座。”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指着一旁空着的小桌子,“粗茶淡饭,贤侄莫要拘束。”
林俊入座,看了看桌子上的食物,几碟素菜,还有两大碗肉,好像都是炖的。还有一小壶酒,杯里早已倒满酒。信手端起酒杯,举在胸前道:“小侄谢谢马世叔款待,谨以此杯祝叔叔身体健康,万事胜意。”说完不等马日?说话,已一饮而尽,对着马日?亮了两杯。马日?看着林俊,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嘴里笑着道,“谢谢贤侄美意。”但却是抬眼看了看蔡邕,那神情满是挑衅的样子,似乎在说:“看,卢子干的高徒给我敬酒了。”
林俊自酙了一杯,又举杯向蔡邕道:“俊,祝蔡世叔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同样也是一饮而尽,向蔡邕亮杯。蔡邕同样也饮完杯中酒,拿目光扫了扫马日?,一副示威的样子。但口中却道,“谢谢辰逸美意,不知贤侄何时拜入子干名下?”“俊拜师方月余,卢师希望我到雒阳游学,为我朝效力。此事想来卢师与马世叔的信件中有所提及。”林俊说完看了看马日?,马日?在一旁抚须微笑。蔡邕却是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今日初见辰逸,有酒无诗难以尽兴,不若贤侄以酒为题,赋诗一首如何?”林俊暗道:来了,看起来这个蔡老头是想要考一考我。“俊,拜师方得月余,若论诗词歌赋恐贻笑大方,不如由小侄武剑助兴如何?”一时间马蔡两人面面相觑,可不是嘛,两个都是文人,你林俊舞刀弄枪的岂不大煞风景。看到两人的样子,林俊似乎也觉得对着两个文人舞剑不太合适,看着两人悻悻地道:“俊,失言了,两位世叔莫怪,请满饮此杯,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蔡邕却是眼睛一亮,看着马日?,“老马,你可听到了?”马日?方才放下酒杯,眼睛微微一亮,点了点头,“然也,重复得好。语句新颖,令人耳目一新。”说完,两人不断地问此诗可有上阙或下阙。可怜的林俊,瞬间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这首诗是谁写的他都忘了,哪里还记得什么题目什么上下阙,一边搜肠刮肚地想这诗的整首内容,一边在想用什么办法敷衍过去,忽地灵机一动,信口吟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俊,也想不到该怎么续。两位世叔见谅。”复又举起酒杯自灌了一杯,头一歪,假装不胜酒力静静地趴在那小桌子上。马蔡两人只得唤来家奴将林俊扶回房中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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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大朝会。
刘宏高坐于大殿之上,百官朝拜后分两旁站立,张让立于殿下扯开他那沙哑的公鸭声音:“各位大人,有事速奏,无事退朝。”却见从右侧行出一人,手执一卷帛书,“臣有军情要奏。”双手高举帛书过头。众人一看,却是骠骑将军皇甫嵩。张让接过帛书,复呈与汉灵帝。
刘宏接过展开,未来得及细读,便赫然看到帛书内包着三根羽毛,而内容却是只有数字,“匈奴扣边,上谷,代郡,云中等地已遭劫掠,余率五千步卒败守代渔阳,速请朝廷派兵来援。”没有落款,只有一片暗黑色,很明显,这是用鲜血写成的血书。刘宏嘴角明显抽了抽。看了看堂下左右,“匈奴口边,不知哪位大人可率军前去平乱?”整个朝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刘宏在等了数十息后复 又问了一句,此时站在人群中的马日?出来了,“启奏皇上,臣举荐一人,定可率军平乱。”刘宏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马日?,真觉得这老家伙是添乱的,没错,他是想把林俊安在镇北将军这个位置上,但却是感因林俊的救命之恩,是想让他当个太平将军,而眼下,这个情况却是率军平乱,这可是会死人的,难道这个老家伙不明白眼下的情况。让林俊率军,岂不是害了他性命。但马日?却是感到刘宏在看他,误以为这是皇帝在支持他按昨日的吩咐去做,继续说道,“此人姓林名俊字辰逸,拜卢植卢子干为师,弓马娴熟,武 艺高强,由此人率军,定可平定北疆之乱。”说到这,复又是一躬,心里却道:是皇上你自己主他武艺高强的,可与我无关,昨天应该与老菜头看看辰逸的武艺的,老菜头也真是的,考什么诗罗,不过随即也明白,就算林俊演武给他们两老头看,多半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随即释然。
“臣附议。”人群中走出一人,却是马日心心念念的老菜头蔡邕。未等刘宏有所表示,一干大臣亦是纷纷走出,“臣附议,臣附议。”一片附议之声响起。刘宏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一班大臣未必全是认同马日?的举荐,只不过眼下用人之际,第一是不好驳了马日?与蔡邕的面子,也不多不少的相信这两人的眼光,第二要去北疆平乱之人不是他们,抱着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想法,先推个人上去应付下当前的局面再说。复又想起林俊那矫健的身手,还有那根被他一路握在手中的长枪。想到这,把心一横,林小兄弟,成败在此一举了,我相信你的武力与智慧。于时,刘宏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两声,“宣旨......”
“皇上,老臣有本奏。”汉灵帝的话音被打断,心里正不爽,定睛瞧去,却见那说话之人是袁逢,心里的不爽真的是成立方增加,但也没将心中的不快显露于面,反温和地说:“哦,不知袁司空有何本奏?”
“皇上,想那林俊林辰逸是卢子干的高徒,料想年纪不会太大,此番率军北上平乱乃国之大事,托付此人是否过于儿戏?”袁逢侃侃而谈,平心而论,袁逢此番说话不失为老成谋国之言。问题就出在说话之人的身上。刘宏经袁术芳泽阁一事已是对袁氏抱一肚子的意见,此时听袁逢这么说来无异于火上浇油。
“哦,不知袁大人有何高见或有何人举荐呢?”刘宏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而袁逢却好像是没有感受到汉灵帝的情绪变化,继而道:“老臣认为对于外族,我朝不妨用金钱美女......”
“够了。”汉灵帝面如锅底,一听又是那套花钱买太平的说辞登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不知那金钱与美女是不是你袁府送出?唉,朕甚念陈汤啊。”刘宏好像被气到了,也不说话,也不骂人,只是把头低下默默地转忖。众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低头静候着。而袁逢却似乎一无所觉,仍道:“皇上,金钱与美女俱由我袁府送出也可以,只求我朝以大局为重,莫要妄动刀兵,使百姓流离失所。”
整个朝堂上静悄悄的,袁逢说完之后也是静悄悄地等着。刘宏表双眼直挺挺地看着袁逢,突然间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好,好个袁司空果然是忠心卫国,这样吧,我替匈奴提要求好了,粮食两百万石,绸缎五千匹,其它珍稀珠宝暂且不提,就此上折算成白银一百八十万两好了,而美女,也不要求多,十名足矣,但此十名女子当中必须有你袁司空妻女。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袁逢满面忿色:“皇上,可怜老臣忠心一片,却遭此羞辱,实在令人激愤,让老臣以后有何面目面对众位大人。”
“这就面对不了啦,你给完这笔款送完妻女之后,匈奴玩弄虐杀你妻女,拿着你的白银购买更多铁器,铸造更多武器,再次扣关,孤且问你,你当如何?”刘宏一动不动地看着袁逢,双目如电,以上说话可谓是字字诛心,袁逢也许是激动,也许是被气到了,整个人呆呆地站着不停在颤抖,“我......我......”却是说不出话来,但刘宏似乎没有放过袁逢的打算。“袁大人,你可还有银两,还有妻女?”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整个朝堂嗡嗡作响。看着袁逢颤抖的身体,刘宏忽地展颜一笑,慢慢走下台阶,行到袁逢身边,“袁大人莫要气恼,联方才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是话糙理不糙,匈奴人就是一匹喂不饱的饿狼,拿肉去喂是不行的,只有用武器把他们打趴下,打疼了,打残了,打废他们我朝方得安宁啊。众位大人认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