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似乎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或许,他所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唯有这一句,才是他心中的真实写照。
沈文身为翰林学士,学识渊博,却唯独对儿子头疼不已。以往这些家丑,他都是深藏不露,甚至不敢带儿子来京师。为何?这小子虽凭恩荫得秀才,却对读书毫无兴趣,成日游手好闲,让他操碎了心。
乡试一放榜,沈文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新学……简直……简直……
他不禁为新学的乱象担忧,为大明的正学忧虑。新学那些荒诞不经的言论,说不定会借着这十三个举人的势头,一飞冲天。
然而,很快,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祖祖辈辈,包括他自己,辛辛苦苦创下这份家业,却出了个不肖之子。这逆子凭着一个秀才的功名,真的能撑起这份家业吗?
不行,还得考!
其实在此之前,沈文已经对儿子彻底失望了,可看到乡试的榜单,他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刘公那傻愣愣的儿子都能成为解元,自己儿子为何不能?
想通了这一点,他决定不再顾及脸面,要将儿子送进西山书院。
他抱着西山书院的“糖衣炮弹”,打算将新学的“炮弹”扔回去,同时笑纳那八股文的“糖衣”,总之,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非得进西山书院不可。
林蒙听了,不禁笑了:“这好办。”
“什么?”沈文没想到林蒙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这反应太出乎意料了。他之前可是准备了好多说辞,没想到一个回合就输了。
难道不该迂回一下,表现出自己的难处,再东拉西扯一番吗?
“然而,提及那西山书院……”林蒙的脸色显得颇为沉重,眼神中却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渴望:“唉,这书院啊,早就破败得不成样子,我心中早有重建的打算,可是一想到沈学士,我的荷包却是空空如也。”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一提到西山书院,他的心头便挂满了遗憾。
沈文的眼眸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般,紧紧地盯着林蒙。
这小子的脸皮,也未免太厚了吧!就算是我沈家倾尽家财,怕也是比不上林家的一角金银!
然而,沈文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深知有些秘密不能明说,只能强行压制住心头的疑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这……自然,林家显赫,开销自然是不小……”
“那沈学士,不介意赞助一二吧?”林蒙的眼神中满是期待,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里的桃花。
“赞助?”这名字听起来倒是雅致,至少比直接索要金银,显得更有风度。
“来吧,给个数目。”林蒙的话语间,不带丝毫犹豫。
“三百两,一年!”林蒙直言不讳,仿佛那三百两银两,对他来说轻如鸿毛。
“……”
这数目,未免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