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我改变主意了。”片刻后,莎利下达了最终的指示,“让我们来做个了结,把浓度提到90%,不,100%,直接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研究员们倒吸一口冷气。
这种程度的药物注射,几乎就是赤裸裸的死刑宣判。
“如果下次降临仪式还是失败……”莎利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那就放弃这个样本吧。没必要在废品上浪费更多资源。”
长袍拂过病床,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莎利已经对圣裁者计划失去耐心,她的未来在织造者序列那个充满野心的新方案上。
至于这些旧项目的实验体,不过是弃子罢了。
“守望者大人,”一个研究员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声音细若蚊呐,“圣裁者计划是永恒织匠最初指引的道路,我们已经投入了如此多的……”
莎利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说话者:“生死存亡之际,还在纠结过往的投入?永恒织匠的预言已经降世——终焉的编织者即将降生,命运的洪流即将冲毁一切。我们甚至不知道终焉将以何种形态降临,还有闲心在一条明显失败的道路上浪费时间?”
“我明白您的远见。“研究员仔细斟酌着措辞,生怕触怒这位高高在上的存在,“但之前不是说,只有清空意识、净化灵魂,让织匠以人身亲临凡俗世界,才能在终末来临时庇护我们?”
“没错,”莎利冷笑一声,“但最重要的是,伟大的永恒织匠方才为我们指明了时间节点——第45周的周一。那就是终末降生的日子。而在年末的寒芒静默日,第52周的周五,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至于其它预言,自会在合适的时机显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遵循祂的指引,为那一天做好准备。”
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个令人战栗的预言。
“……那不是说,离终末只有28天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开口。
“这怎么可能!实验进展才到这,怎么可能在短短四周内……”
“我们已经失去太多时间了。圣裁者计划反复失败,如果按照这个进度继续,等到终末降临,谁也活不下来。”莎利的声音里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在命定之日到来前,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正确的道路。而织造者序列——将是织匠赐予我们的全新救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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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长袍在转身时划出一道弧线,仿佛编织命运的梭子掠过天际。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再说一个字。
谈话声渐渐远去,空旷的走廊上只剩下零星的脚步声。
沧星榆蜷缩在床上。
教团成员和研究员从不避讳圣裁者计划实验体的存在。在她们眼中,这些人,尤其是自己,早已失去了理解和记忆的能力。
莎利对圣裁者计划的厌倦如此明显,表面上说是要给她一个机会,实际上大概觉得她死了更省心。
“……织造者……?”
这个词突然从她口中溢出,连沧星榆自己都愣住了。
这不是她想说的,甚至不是她的意识要说的。
有一个问题。
她原本以为,随着自己的意识在这具身体中逐渐清醒,她就能挣脱这个由记忆编织成的牢笼。
这具身体时而听从她的指令,仿佛真的承载着来自未来的完整意识;时而又像是被过去的意识主导,按照既定的轨迹行进。
两个时空的“她”在同一个躯壳中交织,思想与情感并不相通,但真实的“沧星榆”最终的行为却和总是过去的“星榆”不谋而合。
守望者提到的她“最近的反抗”,似乎她先前打翻香炉、试图离开的行为,仿佛某种巧合让过去和未来的她做出了相同的选择,构成了这个故事中早已写定的一部分。
这应该……只是个幻觉,但这幻觉又太过清晰,太像真实的记忆。
这具身体仿佛成了一座的监牢,让她在虚实之间徘徊不定。既是演员也是观众,既是过去也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