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通往朝人铁山郡方向的道路,又因为靠近鸭绿江江口和海岸线的缘故,人烟稀少,道路无人维护,十分不良于行,尼堪一行人马行进的速度始终快不起来。
一直等到尼堪的前哨带路小队,意外截获了林庆业派出去联络朝人义州府尹的行人,他们往前奔行的速度才快了起来。
就这样,等到尼堪、韩润、郑命寿等人带着护卫抵达海岸,然后换乘朝人兵船登上东江岛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此时已经起了海风,雾气正在渐渐散去,露出头的太阳,如同一个咸蛋黄,朦朦胧胧地挂在天上。
林庆业领着安应昌以及左右水营的水军别将,远看到清使乘船靠岸的时候,就已经齐刷刷地跪在码头上迎候着了。
此时,杨振充任桨手的那艘龟船旗舰,就静静地停泊在码头的旁边。
透过龟船底舱摇橹划桨的窗洞,杨振与张臣、麻克清等人密切关注着那里的一举一动。
杨振可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被人稀里糊涂地给卖了。
虽然他本人知道林庆业的生平事迹,也坚信林庆业不会出卖他,可是彼一时此一时,人心隔肚皮,他不能不有所防备。
此时的,他手里握着上了弹药的短管火铳,而张臣、麻克清则早已备好了飞将军和火镰火石,全神贯注地盯着船舱窗洞外的码头。
“呵呵,果然是林兵使来了。哦,对了,呵呵,不能再称大人作林兵使了,现在叫什么来着,林统御?林将军?”
满鞑子的敬谨贝勒尼堪乘船登上东江岛码头之后,本人尚未出声,可走在最前面带路的一个朝奸,却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林庆业身边,先是围着他转了两圈,然后说出了这样的话。
再然后,那人也不等林庆业有所回应,转身一眼看到了安应昌,随即哈哈一笑,指着安应昌说道:
“啊呀呀,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不是当年海州兵马节制使安兵使么?哦,对了,当年在我大清兵威之下,安兵使麾下闻风而逃一败涂地,早就不是什么兵马节制了。
“对,对,对,后来当了个御营厅千总对吧?呵呵,现在呢,现在是什么?不会是林统御手下一个小小的别将吧,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个走在前面的朝奸,显然是认得林庆业与安应昌二人的,但其见了两人的面儿,竟当众羞辱了起来,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见此人如此无礼,林庆业只是跪在地上垂首不语面无表情,而安应昌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怒容,忍不住反唇相讥道:
“原来是郑命寿——郑通事,通事大人原本也是朝人出身,今日既在他乡相遇故人,又何故对故人如此刻薄?”
安应昌似乎知道杨振就躲在码头边上的龟船船舱里,仿佛是为了让杨振听见他们的对话似的,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而杨振也果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即知道这个走在前头的人物,竟然就是史上有名的朝奸郑命寿,心里顿时就有些紧张了。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在螨清与朝人的关系上,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而充当难缠小鬼的人物,恰恰就是那批投清的朝奸。
“呵呵,谁跟你们是故人?!我郑命寿早已是大清内国史院堂堂副理事官,早落籍满洲正红旗下了!故人?你们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