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杨振苦思对策的同一时间,镇江堡西北五龙山清虏大营正中一座大蒙古包似的金顶大帐之中,清虏伪帝黄台吉也正在召集军前的王爷贝勒大臣们一起议事。
黄台吉的金顶大帐,比一般蒙古包可高大得多了,但其形制却与蒙古包大同小异,一样穹顶圆壁,顶开一窍如天窗,其穹顶自内观之上如伞骨,自外观之如覆碗,其圆壁则由无数根木料插入地下排列构筑,然后裹以毛皮、包以锦缎而告成。
穹顶所开之天窗,既可做采光之用,又可将帐内的炭火之烟气排出,非常实用。
当然了,黄台吉的金顶大帐,所用之材料,内饰之奢华,自非一般的蒙古包可以比拟的了。
若论其装饰之奢华与帐内空间之大小,其实一点也不次于他在盛京城内召集诸王贝勒议事时常用的大政殿。
这天中午,黄台吉就在自己的这个金顶大帐内召集了从征的王爷贝勒贝子大臣们一起议事。
也是直到了这时,黄台吉才从闻讯赶来与会的尼堪和尚可喜嘴里得知了镇江堡丢失的其他一些内情。
特别是当他得知,济尔哈朗仓皇撤出镇江堡的时候并没有烧掉城中府库粮草,而金玉奎更是带着济尔哈朗从附近各城征集的重炮,以及尚可喜从镶蓝旗汉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大批炮手一并投降了杨振,简直把他气得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脑瓜嗡嗡直响,差点再次背过气去。
“济尔哈朗你糊涂啊,若说那个柳林,率朝兵三千充为杨振内应这一点你没有料到尚属情有可原的话,那么那十万石稻米落入杨振所部人马之手,你该当何罪?!
“依朕看,把你降为多罗郡王,都显得太轻了!朕以往与你种种恩典,全看在你为人沉稳,处事谨慎,人前人后老成持重上面,现如今,你的沉稳谨慎哪里去了?!”
黄台吉背北面南,盘腿坐在大帐里的一张雕花大榻之上,一只可以睁开的眼睛,愤怒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多罗郑郡王济尔哈朗,不住地呵斥他。
自从在凤凰城见到被降爵为郡王的济尔哈朗之后,黄台吉已经不止一次在私下召见他的时候呵斥过他了,但是当着这么多王爷贝勒大臣的面儿公开喝骂他,还是头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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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黄台吉骂了也是白骂,因为此时的济尔哈朗表现得倒是十分沉稳,跪伏在地上一声不吭,任凭黄台吉喝骂,头也不抬一下,
至于其他人突见黄台吉这个样子,人人噤若寒蝉,尤其是再次从智顺王爵位上被降为智顺公的尚可喜,吓得浑身发抖,唯恐黄台吉注意到他,并在气头上再对他追加新的处分。
但是他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就在他使劲低头俯首,尽力避开黄台吉视线的时候,黄台吉还是从帐中跪着的一群人里找到了他。
“还有你尚可喜!朕先前叫你部下分驻牛庄辽河口,你部下仇氏率众叛离,毁了朕在辽河口的水师船厂。那次出事以后,朕不以为意,特将你部抬旗入籍,叫你戴罪立功,你是怎么报答朕的?!”
黄台吉说到这里的时候,或许是越想越气的缘故,一边呵斥,一边用手拍着座塌,发出砰砰的声响。
“这一次,你部金玉奎再次率部叛离,镇江堡内十门重炮,数十门大将军炮,以及数不清的火药弹丸,全部落入杨振所部兵马之手。你部下甲喇章京金玉奎率众投敌,岂无一点预兆端倪?你,你,你,你说你该当何罪?!”
“奴才有罪,是奴才御下不严,奴才自知罪责甚大,前不久奴才已经杀一儆百,杀了金玉奎及其部下的所有家眷。奴才一腔愚忠报效皇上,求皇上准许奴才将功补过,到军前赎罪!”
智顺公尚可喜被盛怒之中的黄台吉声色俱厉地一番呵斥,早吓得趴在了地上,一边咚咚咚地使劲磕头,一边语无伦次地请求黄台吉恩准他到军前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