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李倧——知罪,臣识人不明,用人不当,不能约束北方二道军民,致使北方二道军民受人挑唆蛊惑,发生叛乱,生灵涂炭,臣有罪,臣知罪,臣请大清皇帝陛下恕罪!”
李倧叩首在地上,只敢盯着黄台吉胯下战马的马蹄子说话。
其态度之恭敬,言辞之恳切,低头认罪之彻底,一时间让骑在马上的黄台吉都有点恍惚。
让他觉得面对这样一个毫无骨气的人,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千里跋涉,亲自来到汉阳城兴师问罪。
或许一介使节就够了。
与此同时,李倧的知罪认罪的态度,也让黄台吉突然觉得,先前对待李朝的态度是不是太慈悲了,先前的各种担心是不是太多余了。
“识人不明,用人不当,受人挑唆蛊惑?哼,就在数年之前,朕曾亲率大军到此,当时乃因尔等背约叛盟,故而兴师问罪,尔即言受人蛊惑!
“彼时在三田渡,朕念你称臣奉朔归顺之意甚诚,又念尔李氏世守高丽两百年,亦属不易,乃与你定下三田渡之盟。彼时朕若灭你李氏宗庙,岂非易如反掌耳?”
黄台吉先是说起了崇德元年冬天他亲征李朝时的事情,随后语气一转,杀气腾腾地说道:
“谁料尔等,竟然毫无人心,对朕之宽温仁圣,对我大清之慈悲为怀,不仅不知感恩戴德,反而当成软弱可欺事事处处阳奉阴违!
“今番再次背约叛盟,私通南朝,谋危大清,岂是一个识人不明,用人不当,就能一笔勾销的?岂是一句受人挑唆蛊惑就能不了了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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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知罪,臣知罪,臣知罪——”
面对黄台吉语带威胁的呵斥,李倧头也不敢抬,浑身战栗着叩首在雪地上,连说了三声“臣知罪”。
紧接着,他将身旁的金尚宪首级捧起,举过头顶,往前一递,继续说道:
“北方二道乱起,皆因此辈斥和派教唆煽动所致,罪臣未能及时派兵镇压叛乱,也是因为有此辈在朝中妖言惑众掣肘牵绊!
“大清出兵,为小国平乱,罪臣感激不尽。罪臣已以谋逆之罪,处死朝中乱臣贼子及其宗族眷属,罪臣效忠大清之心矢志不渝!请大清皇帝陛下垂怜!”
李倧已经从刚才黄台吉的话里,听出了黄台吉的意思,也知道黄台吉若是想要废掉他的王位,另立其他人,的确是易如反掌。
这几年来,经过清虏的一再勒索以及今年以来来自金海镇杨振军的各种胁迫,李倧在朝人中的威望已经掉到了谷地了。
想当年推翻光海君,一改光海君各种弊政,给他带来的各种明君光环,已经全部丧失了。
现如今李朝的北方就不必说了,屡经战火之后,城池废弃,田野荒芜,人民逃散,十不存一。
然而相对安定的南方,其实也一样处在各种水深火热民不聊生之中。
因为清虏对李朝索要的数不清的稻米、财货、匠人以及战马器械,几乎全部来自于相对安定的南方数道。
几年下来,不光是一般的升斗小民们无以为生难以为继,就是士绅大户们也扛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加征加派。
就连官绅富户云集的汉阳城里,一日三餐能吃上泡菜米饭,就已经是十分奢侈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