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器远欲将其女许配都督,固然是为了结好都督,为了利用咱们金海镇,为他自己谋一条后路,这一点卑职岂能不知?
“可是都督答应其联姻之请,对咱们金海镇,尤其对于卑职安东团营将来在镇江城的经营,同样有百利而无一弊。
“都督试想一下,将来大批登莱移民来此,安置于鸭江以东沿海等地垦荒屯田,若是没有沈器远的配合,这些事能否做到?
“同样道理,都督既然已经决意将牢城营安置在云从岛上,然后迁建制铁所冶铁分厂于岛上,就近开采铁矿,冶铁炼钢,如果没有沈器远的配合,这些事能否做到?”
仇震海单膝跪地,跪在杨振面前,噼里啪啦地将他为何如此这般表现背后的考虑,一下和盘托出了。
尤其最后两问,不仅问得杨振有些心有戚戚然,就是站在一边脸色极不好看并一直跃跃欲试有话要说的仇必勇,也忍不住一再默然叹气。
对仇必勇来说,杨振再娶一个背景实力强大,出身朝人权贵豪门的女子,哪怕娶过来只是做个妾室,或者说充其量只是一个如夫人,他也是本能地坚决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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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现在的金海伯夫人,可是他的亲姐姐。
杨振只要再娶,不管娶的是谁,娶过来是什么地位,直接损害的一定是现在金海伯夫人额利益。
同时也是他们仇氏的利益。
所以他一开始十分恼火自己叔父的行为,认为自己这个一贯甚有谋略担当的叔父是不是被朝人收买了,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但是现在他一听自家叔父的这些话,很快就认识到其中的复杂,认识到了各方利益纠葛所在。
仇必勇当然早已经不是满心幻想的天真少年了。
自小他就生活在一个危机四伏相当险恶的环境之中,一家人跟着仇震海投奔了杨振以后,处境才有了显着的改善。
但是杨振率部移防到金海镇这边之后,他被留在松山城,留在夏成德的军中,地位不尴不尬,再一次处在了一个勾心斗角复杂局面下。
在这样的环境,不成长也不行,被迫着快速成长了起来。
所以对于眼下仇震海所说的金海镇与清虏以及沈器远等等各方的种种明争暗斗,他是完全能理解的。
因此一旦脱离了只盯着自身利益的狭隘眼界,很多事情就都能想通了。
只是杨振的正妻,毕竟是他的姐姐,这一点叫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此事表示赞同。
与此相应的是,杨振的心中,都仇震海之前的怪异表现,已经大为释然了。
杨振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进一步结好沈器远,将会大大有利于自己在鸭江以东的计划的推行。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用联姻的方式达成这一点。
他很清楚,金海镇接下来往鸭江以东沿海地区大举移民屯垦,如果没有沈器远的睁只眼闭只眼或者直接的配合,这个事情即使强硬推行,也一定会遭遇很多困难。
虽然现在鸭江以东和宁国北方二道的山林旷野之间,城池残破,土地荒芜,土地上的朝人已经被差不多屠戮净尽了。
剩余的乡野百姓,也大多数躲进山林,当了山贼土匪。
但是,这个地区毕竟仍然处在清虏兵马的威胁之下。
至少往北过了已成废墟的前义州府城地界,就是清虏兵锋随时可以抵达的地方。
而往东,过了清川江,就会跟沈器远这个和宁国北方二道兵马都元帅已经重新控制的地界直接撞上。
现如今,沈器远已经收拢了和宁国北方二道的大批难民百姓,好几万人云集顺川、平壤等地,而作为前锋的小股和宁国兵马,也已经向西进驻了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