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晏宸是真的发怒了,身体紧绷,脊背僵直,周身气息全部紊乱,他双手搭在膝盖上,青筋暴起。
这对于沈初而言却是个很好的机会,失明的人听觉向来异于常人,但是此刻姬晏宸因为乱了气息,注意力不得不从周边环境上转移到自己内息上,听力灵敏度也随之降低,沈初抓紧时机手腕来回摩擦,小心翼翼地挣开绳索,余光也快速地扫了眼被过路风吹起的窗帷。
车外漆黑一片,结合车轮压过土石路的颠簸感,她心中明了此刻已经上了京城外的官道。
姬晏宸在烧了祠堂后,要离开京城了。
清楚当下的情况后,沈初越发觉得奇怪,姬晏宸费力潜入京城只是为了抓住自己?如果姬晏宸只是时晏,还有可能,毕竟在时晏心中是她背叛在先,以时晏极端变态的心里肯定会千里迢迢赶来只为寻她报仇。
但是姬晏宸不行,他是北狄之主,他的身后是整个北狄,而且在她触及到姬晏宸的逆鳞后,他却隐忍了下来,这不像姬晏宸心狠手辣的作风。
沈初沉思片刻,打量着姬晏宸的面部表情,道:“少卿会帮我洗脱嫌疑,相反如果你在这里被抓住,必死无疑。时晏哥哥,放我下来,我不想看见你死。”
姬晏宸呼吸一滞,思绪一下子回到了琅琊那一年,却又生生被他的理智拽了回来,他冷笑、嘲讽,“在赣州时,你已经在时晏和蔺淮言之间选择了后者,现在又假惺惺地关心我,是想博取我的同情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沈时筱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沈初还是摇了摇头,“时晏哥哥,赣州时,我是在姬晏宸和大周之间选择了后者,姬晏宸生性凉薄,心中无情,无黎民百姓,不可能也不能成为天下之主。此刻,在不涉及两国之战时,你是时晏,是我仅剩的故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一句仅剩的故人深深触动了姬晏宸的心灵,他苦苦追寻的就是亲人的陪伴,沈时筱对他而言也同样是仅存的故人,他沉默半晌,问道:“那如果是时晏和大周呢,你选什么。”
他想,只要沈时筱选他,他会放她下去,然后以时晏的身份说服她一起回到北狄。可惜他看不见,无法从那双坚定的杏眸中提前得知答案,只能满怀期待地等待了冰冷的两个字。
“大周。”
......
皇宫,宫门前挤满了叫嚣的人群,城楼上羽林军隐藏在黑夜中,冷箭满弓蓄势待发。
“世子,按照大周律令下面这些人强行踏进宫门安全范围,已经是犯了死刑,我等可以直接射杀!”羽林卫首领庞邑不明白蔺淮言为何会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