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央一个踉跄,险些握不住药碗。他颤颤巍巍放下药碗,复又蹲了下去,亲自伸手替霍晚绛探脉。
如女医所言,霍晚绛的脉搏骤然停了。
凌央下意识去探她的气息,无进无出,可她安静地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毛骨悚然,不断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不是母子平安吗,方才她还好好的,更没有血崩之症。御医,御医呢!把所有御医都给朕叫过来!”
凌央声音的力度逐渐加大,到最后下令时几乎是歇斯底里,很快吓得襁褓中刚睡着的孩子哇哇大哭,阮娘汗如雨下,只能不断哄着。
可他现在顾不得孩子了。
自从凌曦出事以来,她宫中的饮食用度、所有器具,连同今日在她殿内接生的女医产婆……所有的一切,全被他刨根问底地打探了个清楚,身世清清白白的人才可为他所用,就为了确保她产子时万无一失。
甚至他都将宫中好几支军卫临时调至椒房殿前,以防有任何人敢擅闯进她的产房行凶。
可是现在要告诉他,霍晚绛没有了生命迹象。
直到连同温峤在内的所有御医一一替她把过脉,看着他们或悲痛或谨慎的目光,还有那斩钉截铁般的“陛下节哀”四字,凌央才彻底从方才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霍晚绛死了。
死了。
这两个字于他而言有千斤之重,重重地碾过他所有神智,碾碎了他的心。
他仿佛在云端踩了空,从万丈高空上摔下了黄泉碧落,卫后身死那日的情形不过短短几年就要他经历第二遍。
他的母亲在椒房殿离开人世,他的妻也长眠于此。
凌央猛地挥袖:“滚,都给朕滚!”
寝殿内瞬间只剩下他和霍晚绛两个人,连阮娘都抱着孩子退去了暖阁。
凌央血泪盈襟,他握住霍晚绛渐渐冰冷下来的手不断揉搓着,试图替她取暖:
“阿绛,你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你在因为之前的事生气骗我对不对?”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求你了,不要丢下我,不要留我凌文玉孤身一人。”
“你现在醒过来,我立刻将皇位禅让给堂兄,禅让给你叔父都可以!我不做这个天子了,我不要这个皇位了,你快醒醒,我带你回露园。”
那双僵硬的小手并没有变暖,那个面色安详的美人更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