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灼烫的热度,让云砚之忍不住眉峰紧锁。

她却目不斜视盯着裴远廷。

仿佛要将此一刻,他拿刀指向自己的凌厉眼神,深深记下。

心痛得麻木,反而没有感觉了。

“裴世子可还记得菟丝花?”

她一开口,裴远廷心中漾起的那点懊悔顿时消散。

他收了刀,高大的身影却忍不住朝云恬逼近,眼底尽是愤怒,“你居然给她喂毒!”

云恬不怒反笑,纤纤玉指拎着一个黑色瓷瓶,在裴远廷眼前晃了晃,“谁让你惹急了花神医,这是她送给我的呢。”

她意味深长朝云薇瞥了一眼,“世子最好克制一些,可千万别把我逼急了。”

“否则……当年肃王妃缠绵病榻,药石无医的模样,便是云薇的下场!”

“你敢!”裴远廷盯着瓷瓶,眼底蕴过急怒。

“萧羽也曾这么质问过我。”云恬掀起眼帘笑,“你猜我是怎么回答他的?”

裴远廷胸腔起伏,奋力平复着气息。

半晌,他终于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闻言,云恬凝着他慢声道,“我母亲若是因你而受了惊吓,我保证,定让她生不如死,回报世子的一片痴心!”

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

裴远廷闻言,看向檐廊下脸色发白的何氏。

默了默,他几步走去,拱手拜下,“今日是禛玉失礼,请侯夫人恕罪!”

何氏颤抖手指抬起,指向大门的方向,“你…你…立刻给我滚出去!此事,你肃王府不给出个说法,我决不罢休!”

裴远廷一手捂着受伤的手臂,忍着气道,“既如此,禛玉先行回府,禀明母妃,再来向夫人赔罪!”

话落,他起身朝云恬走去,“可满意了?”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手心的瓷瓶。

云恬将瓷瓶递给他,“花神医只有这一瓶菟丝花,只要不是连续服毒三日,她不会有事。”

菟丝花的用法和毒性,裴远廷早在肃王妃中毒的时候就了解过,确实如此。

他接过瓷瓶,淡然扫了她微微潮红的容颜一眼,又看了看狼狈的云薇,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可云恬很清楚,他今日离开,并不意味着他就此妥协。

就在何氏下令让人将云薇带下去时,云恬的身子却是突然往后栽倒。

“恬恬!”何氏惊呼一声。

只见云砚之抬臂一捞,失去意识的云恬整个人被他横抱在怀中。

“花神医可还在?!”云砚之对着茱萸厉问。

茱萸愣了一下,“还在、在月吟居。”

还未走出清心园的裴远廷同样听到身后的喧哗声。

微微侧首,就见云砚之神色匆忙抱着云恬,快步越过他,朝着月吟居的方向而去。

裴远廷的目光落在女子潮红的面容上,慢慢攥紧掌心带着体温的瓷瓶。

云恬不知道的是,她抵着刀锋前进时,脸上那悲戚的表情,同样镌刻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看着她躺在云砚之怀里,渐行渐远。

空洞的心里,仿若有一股莫名的痛感,慢慢填满他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