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明白。”
话音刚落,天空中传来了一声闷雷。杨谷立于门前一言不发的望着远空。襄阳城的上空乌云密布,眼看一场暴雨将至。杨谷厌恶下雨,而此刻他更厌恶那个弄权不臣的自己。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天终将下雨,而他杨谷也已然无法回头了。
深夜时分,窗外的雨声越发大了。一道道闪电将北京城照的犹如白昼一般。雷声震耳,大地与房屋仿佛都被震动着。
不见天日的诏狱监牢之内隐约都能听到屋外的倾盆大雨,昏暗的灯光摇摆不定。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射穿囚服,披头散发的靠在牢房的墙角看着地上的石子发呆。尽管长期的牢狱生活将他折磨的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但那有些消瘦的四方脸孔却依然冷如玄铁,目光中带着自信、傲慢以及那难以侵犯的威严,左右的狱卒走到他所在的牢房门前时甚至都不敢正视。
男子面前摆放的石子看似杂乱无序,但如果由上往下俯视的话,砌沙为山,条横做河。这分明就是一张涵盖大明山川河流以及关隘分布的沙盘地图。明史有记载,传庭死,明亡亦!如今这个身处诏狱仍旧忧心国事的男子正是生于尚武之地代州,文进士出身的前陕西巡抚孙传庭。
孙传庭被关进诏狱已近两年,两年不见天日的诏狱生活并没有磨灭他心中的雄心壮志,孙传庭依旧每日钻研兵法,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再度横刀立马,杀敌报国。
突然诏狱的大门被打开了,一股夹杂着暴雨气息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顿时昏暗的烛火被吹得剧烈摇晃起来,孙传庭眯着眼睛继续盯着沙盘瞧看,丝毫不关心外面传来的嘈杂的脚步声。
“嘎吱”一声,破旧的牢门被打开了。孙传庭立刻觉得身边亮堂了许多,接着他听到有个年轻的声音说道:
“你就是孙传庭孙将军吧。”
将军?他不记得上一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了。孙传庭微微抬起了脑袋,牢房内熊熊燃烧的火把,那耀眼的光芒令他难以直视。孙传庭抬手遮挡在眼前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你是?”
“在下魏渊。”
“魏渊?”
站在一旁的沈炼客气说道:
“孙将军,魏大人是皇上册封的武平伯。如今是筹建皇家勇卫营的钦差大臣。”
“武平伯?钦差大臣?”
可能是由于与世隔绝太久了,一时间信息量大的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孙传庭抬头仔细看了看魏渊的容貌,感叹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侯爷找我一个罪人所谓何事?”
魏渊并不答话,他朝沈炼点了点头。沈炼立刻心领神会的捧上了一套崭新的朝服摆在了孙传庭面前。
“这、这是何意?”
“陛下命我筹建皇家勇卫营,晚辈魏渊还望孙将军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可、可我是戴罪之身啊!”
“这个无妨,皇上特准许我在全国范围内募兵备战,拥有先斩后奏,见机行事的权力。不知孙将军可愿意否?”
“愿意!当然愿意!我做梦都想着能再次身披铁甲,头戴铜盔,立马高冈,杀敌报国!”
诏狱内的狱卒都知道魏渊如今的身份,再加上他身边还跟着大批东厂的番子。因此对于魏渊接走孙传庭一事,谁都不敢站出来阻拦。后来此事由骆养性报给了曹化淳,这位东厂提督只是一边喝茶一边淡淡的回复道:
“如今还是由着那位魏侯爷的性子来吧,皇爷信任他。再说那孙传庭不也没什么大罪过嘛,赶明儿个咱家找个机会跟皇爷通个气就是了。”
曹化淳说的倒是实话,崇祯皇帝几乎已经忘了诏狱之内还有孙传庭这个人了。此时的他正被一封奏报搞得焦头烂额,心神不宁。
“臣锦州祖大寿万死急报:建州皇太极命济尔哈朗、多铎、多尔衮等人领兵八万尽围我锦州城。城内米仅供月余,建虏兵峰日盛,锦州乃关宁之门户,锦州若失则关宁危亦!关宁不保则辽东陷亦!臣叩请陛下,望速派援军以解锦州之围。”
大雨过后的紫禁城并没有雨过天晴的灿烂,一团团的黑云依旧重重的压在崇祯皇帝的头顶,压的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