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好吧。”
南雨松放开手,曾落声立刻站起来,像是生怕方渡反悔,站到了他的身边。
方渡把一个暖手炉交给她,让她抱在怀里,两人一同出了门。
他们沿着湖边走。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曾落声站在拱桥上,手中握着一把鱼食。
但是水面冻了,鱼儿不上游。曾落声茫然地望着湖面,最后,惨白瘦弱的手掌一翻,颗颗粒粒的鱼食落在冰面上,徒劳地跳动着。
曾落声轻轻咳嗽,她呼吸的声音很重,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方渡只是陪着她,默默地站在一旁。曾落声不开口,他也不说话。
远处的山林传来孤鸟呼唤同伴的鸣叫声,曾落声突然对方渡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第一次见到居士的时候,你说,我和你的一位故人很相似。”
今日的曾落声似乎恢复了神智。也许她一直是清醒的,只是,她不愿清醒。
曾落声的请求是,她想听一听那位故人的往事。
方渡的回忆由此被牵扯到很远的过去,那只误打误撞成精的蜉蝣。
“我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趴在水岸边,似乎正在为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了人身而苦恼。”
原本只是擦肩而过的缘分,却因为一方执着,而延续了下来。
“她跟上了我,离开那片树林,从此漂泊一生,再也没有回去她的故乡。”
方渡回想起来他们共同走过的路,那个时候,他的法术还很粗糙,有时候除妖的符纸都会一不小心吹到他自己的额头上,蜉蝣精就在旁边哧哧地笑。
她很爱笑。不管方渡什么时候回头,总能看见一张微微笑着的脸。有时是偷笑,有时在无声大笑。
方渡都不明白,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每天怎么会有这样多开心的事。
“我不知道把她从那片树林带出来,对她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她变成了人,有了人的烦恼。但她的寿命又不如人。很多需要时间才能想通的难题,在她那里打成了死结。
人想要长生,她比人更加渴望。她以身涉险,被卷进了别人的劫雷之中,最终,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