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帝,所有的事情可以谈条件,但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这是亘古不变的。
谢毓晚早已心如死灰,却没有挑破一切向那个人下死手的勇气,能救一些旧故都是值得的,她惨白一笑,“我不过一个可笑之人,能救我楚国忠义之士,值得的。”
万人之巅是孤独的,谢毓晚曾短暂地真心陪伴过,所以即使他没有认真细想,他下意识里也觉得跟她是亲近的,看她从以前生机勃勃的样子变成这样,他心中动容,但这只局限在他心里。
“朕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她做了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她这一生结束在此,于她而言也是怜悯,她木然地望着皇帝,轻声道:“谢谢。”
皇帝一时不该是如何滋味,他似乎真的老了,开始睹物思人,怀念以前了,他叹息一声,“你这小丫头啊,还真像你爷爷,只要对了本心,拼命也在所不惜。朕还记得当初在燕京为质,那时候朕势单力薄,家中兄弟虎视眈眈欲置我于死地。只因朕与他的弟子交好,你爷爷便不知道护了朕多少次,朕本想着若是你一直记不得往事,便将你好好护住也算报你爷爷之恩了,但如今你既想起来了,朕只能对不住你爷爷了。”
谢毓晚颔首致谢,垂首等待自己的命运,天子叫了两声来人,大殿门推开时,赵洵负手走在前面,银子跟在他身后,带来些冷风。
他想知道她是否受伤,可她跪在那里,仿佛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木然地接受着她所选择的路的代价。
赵洵在行刺那日便知晓她受到了刺激,可她装得那么好,他以为她像过往那样只是受了刺激醒来便忘了,他心存侥幸,以致差点被她骗过。
他想要扶她起来,她便木然地顺势而起,她似乎已经不愿感知外界,眼里没有任何人,行将就木。
“你想要的人已经离开。”
她应该高兴,可她没有悲喜,她真的是一心想死,稍微有点儿价值地去死就可以了,但是已不成了。
虚弱苍白的天子气急攻心,一掌拍在床上,怒吼道:“你敢,你这是谋逆。”
赵洵将谢毓晚交给银子,“银子,你带着王妃先出去。”
赵洵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是人才会谋逆,臣在陛下和父王眼中不过是一把刀,如何谋逆。一把刀,伤人还是伤己,要看是否握的住,陛下应当比臣明白。”
皇帝怜惜这个女子,但是他不会放过一个会带来动乱的南楚余孽,“她是南楚余孽,若让她回去南楚残军聚力,再寻回南楚小皇帝,南楚残军必会卷土重来,天下将战火再起,王府一脉都将沦为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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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苍生……”,赵洵喃喃低语地念了这四个字,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可臣身陷囹圄之际,天下苍生人人可都因为害怕希望臣去死,不曾有人想起过臣这把刀是如何为他们扫清纷争战火的,她能为我挡在众人面前,我为她负尽天下人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