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在关内徘徊的太久了,滞留的也太久了。
孙传庭所指定的抄前之策从军事战略的层面上来讲确实无错。
但是很多时候,战争从来都不是简单的战争。
这一个月来,清军一直避战待发,耗费时间。
清军依靠着劫掠的物资能够耗得起,但是大明却是耗不起了。
各地勤王兵马齐聚北直隶,京师戒严,北直隶戒严,蓟辽戒严,
不仅各式各样的生产都停滞了下来,而且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金银。
十数万的兵马需要军饷供养,几十万张嘴等着粮草接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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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嗣昌这个能够根据情报汇总,单凭着着舆图便能够定下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兵部尚书,如何看不出来清军的处境艰难,被孙传庭逼得进退两难。
但是清军破口入关至今为止,已经是过去了半年之久。
半年的时间,整个北直隶被打的几乎千疮百孔,山东数府之地也被战火席卷。
遭遇兵祸影响的百姓何止百万之众?
京师城外的饥民已经是超过了十万之众,这无疑是骇人听闻的数字。
重建、赈灾、军饷粮草哪一项不需要银钱,又哪一项不需要人力和物力?
杨嗣昌其实真的已经是尽力,原本那些运送到京师的粮食大半都被运往了北地,当真已经是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陈国威的临阵脱逃,看似是给了清军一个出关的机会,其实也给了明廷一个往下的台阶。
正因为如此,这一战必须要打,不惜代价也要打。
这么多的军饷粮草不能白白消耗,他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建奴环山设营,重重设卡,看起来固若金汤,但实则却并非是无缝可循。”
孙传庭迈步走到沙盘的近前。
注意到孙传庭走向沙盘,陈望微微躬身,将手中的指挥鞭交递了出去。
“诸位请看这里。”
孙传庭接过了指挥鞭,而后轻轻向着沙盘之上一点。
沙盘的周围一众军将的目光皆是随着指挥鞭而动。
陈新甲和高起潜两人的目光也是一样,都看向了指挥鞭所指的位置。
高起潜的目光落在了沙盘之上,他看着孙传庭所指的位置,眼眸之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清军连营围绕着两山之间修建,而孙传庭所指的位置,位于清军营垒群南部地带,是南面山区的一处凸出的高地。
“孙督抚可否明言,这处高台对于战局有何影响?”
这个时候,高起潜终于是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高起潜的音色颇为怪异,并非是那种尖锐的公鸭嗓,而是要稍微偏男声些许,听在人的耳中极为不适。
孙传庭轻点指挥鞭,讲解道。
“此地名为公树台,乃是南部山区除了峰顶之外的最高处。”
“自公树台上,居高临下,可以将建奴连营尽收眼底。”
高起潜眉头微蹙,言道。
“孙督抚言称,占据公树台可以将建奴连营尽收眼底,可是准备将公树台作为指挥之所?”
“恕咱家直言,居高临下确实可以将建奴营垒之中的兵力调动察觉清楚,更加灵活的调动兵马,但是对于整个战局的作用只怕是并不算大。”
高起潜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
“而且如果要抢下公树台,首先便要击破建奴设在外围的三座营垒,这也不是易事。”
“再者,公树台虽然视野上佳,但是位置孤立,作为指挥之所,一旦建奴反攻,便有极大的可能被建奴所围困于台上。”
“要是公树台当真重要,建奴早就已经在其上设防布营了。”
高起潜收回了目光,他不明白为什么孙传庭会指着一方没用的高台,想要去做文章。
“我从未说过,公树台是用来作指挥台的。”
孙传庭看了一眼沙盘旁侧的高起潜,而后目光又看了一眼陈新甲。
陈新甲同样皱着眉头,看起来他和高起潜都有同样的疑问。
“建奴不占公树台的原因都已经被高监军说完了。”
“公树台所处的位置虽高,视野良好,但是位置孤立,一旦被围,顶上之人便如瓮中之鳖,只需要截断上台的几处要道,便可不攻自破,这就是建奴不在公树台驻兵的原因。”
孙传庭举起指挥鞭,点在公树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