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略使赵卨以及向、高两位国亲,自也不例外。
都有着庞大的棉庄!
所以,熙河上下如一人。
但,这还不止!
棉庄加雇工,才是真正的王牌!
熙河周围,在以溪巴温、温溪心为首的吐蕃王子们的倡导和号召下。
大量部族,纷纷将自己族中那些养不活的丁壮,送去了熙河的棉田。
他们通过牙行,可以坐享其成。
也可以跟着溪巴温、温溪心,一起去抢其他部族的丁壮。
于是,一个紧密的利益共同体就此建立。
而在这个时候,在熙河路的棉田进入采收时节的时候,青宜结鬼章打过来了。
熙河路的棉庄主也好,廓州的吐蕃、羌氐部族,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这和过去的战争形势,完全不同。
过去,青宜结鬼章也好,阿里骨也罢,他们去打溪巴温。
参与者最多是宋军加上忠于溪巴温的那几个部落。
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谁赢他们就帮谁!
可现在,青宜结鬼章,这打的那里是溪巴温?
他打的是整个利益链条上的所有人。
那些在去年和今年,派了大量余丁去宋境务工的部族;那些享受了大宋商业优待政策的部族;那些靠着卖牲畜、皮毛、草药、奶酪去宋境,才在连续两年的大旱下活下来的部族。
于是,所有人都红着眼睛,敌视着入侵的青宜结鬼章。
虽然很多部族,都没有胆子也没有那个能力,出兵跟随宋军作战。
但,拿出自己部族的帐篷、燃料,动员部族的妇孺,为宋军提供后勤便利,却是做得到。
何况,宋军还肯给他们钱,甚至是用市价购买他们的牛粪、粮食,租用他们的帐篷。
带的钱不够,也会就地写一张条子,让那些首领去河州领钱。
这就更使得这些部落的积极性高涨。
而对大宋来说,这其实花不了多少钱。
不到万贯最多两三万贯的支出,在一场战争动辄百万贯的军费面前,根本不够看!
这些钱,直接走的是熙河兰会路边防财用司的帐。
没有克扣,没有中间商,也没有刁难。
全部都是实打实的支付。
原因很简单——谁会克扣给自己看家护院的打手的钱呢?
因为种建中是官家身边的人,也因为他是自己人——种谊、种朴等熙河种氏将领,也在河州、洮州开垦着大片棉田。
所以,王厚没有瞒他,将这些事情,与种建中做了说明。
种建中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六月底从汴京陛辞,七月中旬才到的熙河路,然后又花了大半个月时间,在熙州城候任,最后才在这个月月初,到了河州任职,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天,对熙河的情况,虽然有所了解,但并不深。
如今,听着王厚的介绍,他才知道,熙河路如今的真实情况。
棉田、雇工……
就像两个紧密依靠在一起的旋涡,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
而且,这两个旋涡还无比霸道。
管你是汉人、吐蕃人还是羌人、党项人,统统拉进去!
孔方兄面前,众生平等!
种建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王厚,颤抖着问道:“州倅,熙河路如此,不怕朝廷?”
“朝廷?”王厚笑了。
然后,他冷酷的抬起头:“谁敢管?谁又能管?”
种建中咽了咽口水。
这一刻,他想起了他在汴京城听说过的那些小道消息。
“当今官家颇类汉文!”
坊间的议论,在他耳畔嗡嗡嗡。
王子韶的事情,在他心中浮现。
至今还在太学苦读圣人经义的驸马都尉郭献卿以及吴安持的事情,也在他心中回荡。
所以……
熙河路的总后台是……官家?!
难怪……难怪……从上到下,都是有恃无恐。
也难怪,所有人都在光明正大的做事,压根不怕人议论!
也难怪,师兄游师雄,在那日会对他欲言又止了。
王厚看着种建中呆滞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道:“彝叔,走吧!”
“吾在肤公城中,已为彝叔设宴!”
种建中带来的这支来自熙河的天线宝宝,对如今的廓州战事,至关重要!
因为这数千人的生力军,或许野战很难对抗青宜结鬼章的精锐骑兵。
可那些人有种谊的三千河州兵和溪巴温的骑兵对付啊!
所以,种建中带来的这支军队,要做的只有一个事情——保护种谊的后路,在必要时,参与追击贼军。
尤其是,俘虏那些河州兵马没空管的丁壮妇孺。
这一次,青宜结鬼章倾巢而来。
至少有五万以上的牧民、农奴与妇孺随军。
跑掉一个都是对圣人仁恕之教的背叛!
因为,他们必然会在高原上,受尽虐待,忍饥挨饿。
以仁义为本的大宋,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坠入火坑?
必须救回去,让他们去棉庄,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