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州路运判高景山听到动静,吓得连忙骑马回城,直奔黄潜善的临时住所:“黄宪司,你干出好大事情,城内城外皆欲鼓噪作乱了”
黄潜善住在荆湖会馆里,他自知横征暴敛太招人恨,平时甚至不敢踏出会馆。听闻此言,黄潜善居然还能保持镇定,笑着说:“高大判又来危言耸听,数千乡兵和弓手便驻扎在黄金峡,哪个刁民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作乱?”
高景山怒火中烧,直接吼道:“一旦激起民乱,那些乡兵和弓手,恐怕会冲在最前面!”
黄潜善疑惑道:“俺又不薄待他们,这些丘八乱个什么?”
高景山说:“伱让知州带兵,却让劝农副使勾管钱粮。那武臣能信得过吗?军饷早就被克扣了,现在黄金峡那边全是怨兵!”
提刑使经常兼任劝农使,下面还有个劝农副使,也是隶属于提点刑狱司。劝农副使最初由文臣担任,真宗年间改为选用武臣其实基本没啥权力,也就在边疆路分可以参与军田事务。
黄潜善趁着转运使被贬,疯狂侵占地方大权,他又没啥心腹可用,竟然让一个武臣帮自己掌管军粮。
武臣劝农副使,平时没啥油水,还不趁机多捞点?
黄潜善当然知道克扣事,但不知道克扣的程度。此刻终于有些慌了,问道:“士卒真欲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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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景山说:“他们辛苦把栈道修好,还摔死十多个,粮饷却被克扣,你说他们心里好受吗?若非我与胡知州压着,又从州衙调了些钱粮过去,恐怕早就造反了!”
黄潜善左思右想,说道:“既然栈道已经修好,那便遣散士卒吧。”
高景山反问:“阁下说遣散便能遣散吗?他们还有粮饷未领,就算不补齐欠饷,好歹也得给回家的盘缠!”
黄潜善说:“便给钱财二百贯、粮食五百石。”
高景山气得怒吼:“这些钱粮,每人只能分到几十文钱、十多斤粮,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那就……给钱五百贯、给粮一千石。”黄潜善心头滴血。
高景山拂袖而走,扔下一句话:“我不管了,这便回兴元府去!”
黄潜善独自思来想去,觉得可以再添点,应该能打发掉那些丘八。他唤来亲随:“去把胡知州、钟劝农叫来,就说俺要发粮遣散士卒。”
黄金峡那边已经炸了。
数千乡兵和弓手,早就蠢蠢欲动,被人一撺掇,瞬间就有数百人鼓噪起来。
他们将知州和劝农副使团团包围,怒吼着索要欠饷,更多士卒闻讯赶到,很快就聚集了上千人。
胡知州打算劝说,钟劝农却妄图恐吓。
这货是个光杆武官,从利州借来几个骑马厢军。他让厢军催马上前,自己持刀大喝:“尔等还敢造反不成?老老实实回营,过些日子便能归家了!”
“俺们不回家,俺们要粮饷!”
“就算不给粮饷,俺们辛苦修栈道,也得把工钱补上!”
“就是,把工钱补上!”
“工钱也要,粮饷也要!”
“……”
士卒们七嘴八舌鼓噪,几个骑马厢军吓得后退,钟劝农却骑马上前,拔刀威胁:“谁再吵闹,便杀头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