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些亲兵到达现场,朱铭已经骑马走远了。
很快,钟相也闻讯赶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马尸,以及腿部骨折的儿子,忍不住问道:“那小朱贼用的什么兵器暗算?马颈的伤口怎是那般?”
钟子昂惊恐重复道:“是一种铁棍子,中间掏空了。小朱贼说叫火枪、火铳,他麾下有一万火铳兵,五十丈外可洞铁甲,他就是用这种兵器击败官兵。父皇,江陵万万不可守,这火铳鬼神莫测,凡人实在无法力敌。”
“他有个屁的一万火铳兵,真有恁多神兵,早就杀进东京了,”钟相惊怒交加,“这小朱贼奸诈无比,把朕骗来当面商谈,定是想行刺谋害朕!若朕亲自来了,恐怕已死于非命,姓朱的定然趁机夺取江陵!”
钟子昂猛地记起:“对,他见面就问孩儿是否是独子!我若回答是独子,死的就不是战马。”
钟义问道:“陛下,怎样决断?”
钟相咬牙切齿道:“老子凭本事打下的城池,他不给足钱粮,休想白白拿走!”
钟义忍不住说:“兄长,何必与那朱贼置气?他既然只杀战马不伤太子,也是不想撕破脸皮,留给咱们几分余地。江陵孤悬于外,实在不利于防守,把人口财货搬空就算了。”
钟相反问道:“一兵未损而弃江陵、枝江两城,百官如何看我?信众如何看我?”
“就说是信守承诺,早已跟朱贼约定好的。”钟子昂道。
“有谁会信?”钟相问道。
钟义、钟子昂叔侄俩,面面相觑,难以回答。
钟相说道:“朱贼在襄阳大肆招募流民屯垦,粮食肯定没剩几个,他要出兵只能等收麦子之后。咱们也回去整兵备战,江陵大城,墙高池深。只要官民一心守一年半载都没问题。越往后拖,姓朱的越急,迟早要花钱赎城,到时候就不是这个价了!”
钟义欲言又止,他这兄长以前很听劝的,如今却越来越劝不动了。
权势迷惑人心,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历史上的钟相,没建国称帝也一样腐化,而且当时的局势更恶劣。
三人回到江陵,立即为大战做准备。
但很快从南边传来坏消息,楚国军队在衡阳大败。
衡州、永州、道州、桂阳监、郴州的士绅商贾,已经彻底团结起来了,在官员和士子的带领下奋起反抗。
和尚、道士们也在串联,并且到处做宣传,对百姓说摩尼教徒要吃人,一个个都是妖魔鬼怪转世。
士绅商贾们不再吝啬,纷纷掏钱募兵,要跟钟贼决一死战。
多数百姓不明情况,也都信了那说法,在粮饷给足的情况下,愿意为官府和士绅卖命。
衡阳打了一个多月,不但没有攻克,大楚军队反而惨败退走。
钟相得知消息大怒,带着亲兵坐船南下,并联络躲在山里的方七佛和苗族、瑶族起义军。
大楚皇帝钟相抵达战场,亲自鼓舞士气,从将领到小兵,一个个就跟打鸡血似的。
血战近十日,不知死了多少人。
守城的乡兵实在扛不住了,被城外那群不要命的疯子吓到。潜伏在衡阳城内的摩尼教徒,趁机传播他们的教义,并说倒戈投降就能均贫富、等贵贱。
一连捕杀十几个奸细,依旧无法制止,因为已经传开了。
某日攻城时,突然有一支乡兵倒戈,大楚士兵趁机攀上城墙,越来越多的乡兵倒戈相向。
钟相乘胜进兵,又火速拿下耒阳。
连得两城,让钟相更加膨胀,彻底坚定死守江陵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