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学熙哭笑不得接过《孙子兵法》,还得装模作样的小心收藏。
赵传薪满意的点点头。
今日他穿着一袭青衫。
此时的长衫,强调的是二维空间效果。长衫的效果,主要是直线状,整片式,平面型,无曲线,以肩部为主要支撑点的平面式剪裁。
别看长衫好像很简单,却暗合中国前来年天人合一的观念。
长衫讲究人为衣服务,无论谁穿都是平直宽松效果。
可轮到赵传薪这里,却颇有些衣为人服务,因为身材高大,肩膀宽厚,背部和胸部肌肉发达。
减却了几分书生气,多了几分暴烈。
他一撂下摆,呼啦一声,空气都在震动。
威英和威尔逊便哆嗦一下。
“如何了?”赵传薪点上烟,淡淡道。
周学熙赶忙欠身说:“叔父,就快看完。”
赵传薪等了会儿,周学熙忽然呼吸急促起来。
他脸上青红不定,心情极为复杂。
滦州煤矿的年产量,大致在130多万吨。
因为产量丰富,所以才能打的起价格战,同品质煤价死劲往下压。
开平的年均获利,从280多万两银子,如今已经被影响低至200万两。
周学熙可以预见,只要滦州煤矿继续打价格战,说不定英国人会受不了。
或许不用赵传薪,他自己就能收回开平煤矿。
此时,有人敲门。
赵传薪反客为主:“进。”
一个汉子匆匆进来,向周学熙走去:“总办,袁总督来信。”
然后低声对周学熙耳语。
周学熙面色变幻。
威英和威尔逊都好奇,想知道这随从对周学熙说了什么。
而赵传薪离的不远,他将头瞥向它处,耳朵却动了动。
等那边说完,赵传薪并未有任何表示。
周学熙期期艾艾。
他本身的政治地位并不高,但他背靠袁大头,利用这个身份,已经成了盛宣怀后北方最大的实业家。
原本看到开平煤矿账单后,内心就有些想法,加上袁大头的来信,周学熙便有些纠结。
赵传薪此时却开口催促:“看完了吗?看完抓紧,别耽误我吃午饭。”
周学熙说:“叔父,开平矿尚且有78万两银子,包括工人和管理者开支。余者没问题。”
他的意思是,这开支究竟赵传薪出,还是英方出,是个问题。
威英赶忙说:“赵先生,做事还需讲道理,矿可以卖给你,但利润我们需要带走。”
“好,咱们来讲道理。”赵传薪一听有78万两银子,立即坐直了身体,大义凛然道:“78万两银子,哪来的?”
威英疑惑道:“贩煤所得利润。”
“煤哪来的?”
“煤产自于开平矿。”
“开平矿是谁的?”
“如今……是你的。”
赵传薪一拍大腿:“那不就完了吗,我的煤矿产的煤,卖的钱不归我归谁?难道归你啊?”
我焯……
威英恨的咬牙切齿。
却见一旁的周学熙也拍大腿:“叔父言之有理!”
赵传薪一拍桌子:“对,有理走遍天下,我有理我怕啥。贤侄,咱爷俩先把款提了。”
威英:“……”
赵传薪见办公室的墙上,挂着《煤窑规条》和《工厂规条》,上面明确的记录了早六点、下午两点、晚上十点为明确换班时间,八小时三班倒。此外,林林总总有二百余条陈规。
这比美国86年工人大罢工,流血后争取来的8小时工作制还要早,因为规条诞生于1881年。当然,这远没有后世的九九六那么有福气,毕竟称不上“福报”。
在规条的下方,还放了个架子,上面是一排工具。
赵传薪从中挑出了一把鹤嘴锄,握在手中颠了颠。
分量刚刚好。
他转头看向了威英:“走吧。”
威英和威尔逊看的眼皮直跳,觉得在“道理”上,实在辩驳不过赵传薪,便只能忍气吞声带着两人去了九房中的总账房。
进了钱库,各种钞票、银两和银元暴露在赵传薪面前。
赵传薪眼睛一亮,摆摆手说:“没听过瓜田李下的典故吗?这都是我的钱,伱们还在这杵着干啥?”
周学熙舔了舔嘴唇,最先退出去。
威英和威尔逊咬了咬牙,也出去了。
赵传薪袖袍一卷,将一半的钱收入囊中,另一半留着给工人开支。
心里乐开了花。
出门后,威英还想要朝钱库里面张望,被赵传薪拦住了视线,大门“哐”就给扣上了。
威英:“……”
赵传薪看了看威尔逊:“瞧瞧,这里还有个闲人,开平矿不养闲人。”
“……”威尔逊争辩说:“我是总工程师。”
“总工程师你就可以没事瞎几把转悠吗?”赵传薪挥舞着令威尔逊眼晕的鹤嘴锄:“胡子都没白,难道你不该奔赴第一线上工吗?”
“我?”威尔逊有些怕怕的说:“我负责技术问题。再者,煤矿未必能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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