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无奈的接过疏奏,这个时间他本是不想处理公务的。但武惠妃弄得他很烦,现在看看疏奏换一下心情也不是坏事。
“原来河西将士们过得这么苦……为什么以前没人跟朕提这些呢?”
看完疏奏,李隆基感慨叹息。他是第一次知道河西那边的绢帛卖不出价,多织出来换不到钱,被西域胡商变相盘剥。
“在河西走廊推广高昌棉,好像并无不可。可以先在军屯种植,西域有棉纺之术,推而广之并无难度。”
李林甫小心翼翼的说道。
看到李隆基没反应,李林甫继续补充道:“军屯收获高昌棉后,可运回长安纺织贩卖,其利可观,充作军费正当其时。
再有,可增加河西户税,降低租调比例。百姓有余粮以后,再实行平籴法,用府库里的财帛高价收购河西本地民间粮秣,则对河西用兵,军粮无碍。”
李林甫对着李隆基深深一拜。
“嗯,照此办理吧。对了,这份疏奏为谁所献?”
李隆基微微点头询问道。
“郑叔清,先前在夔州担任刺史。”
“原来是他啊,那就难怪了。”
李隆基至今对于郑叔清的“理财”手段印象深刻,事实上,老郑要是肯背锅,这京兆尹的职务早就到手了。
他记得,那一位捞钱确实是一把好手!
“那就让郑叔清担任现在空缺的户部侍郎吧。
嗯,在长安郊外,建一个仿粟特锦的作坊,选宫里最好的工匠过去。织出来的布,全部送到大明宫的府库里面去,不要流传到市面上。
明白了么,让郑叔清上任后将这件事当头等大事去办。”
李隆基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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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遵圣人旨意。”
李林甫小心翼翼的躬身告退,虽然心满意足,但仍然不敢表现出来。
当他快退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被李隆基给叫住了。
“哥奴啊,如今太子被废,你说朕应该立谁为太子呢?太子可是国本呐,不能一直空缺的。”
李隆基长叹了一口气问道。
“回圣人,寿王仁而爱人,谦恭审慎,可立寿王为太子。”
李林甫不动声色说道。
“嗯,朕知道了。”
李隆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示意李林甫退下。
等这位大唐右相退下之后,李隆基这才冷着脸对高力士说道:“武惠妃定然是跟哥奴说好了,强推寿王为太子。”
对于无利不早起的李林甫来说,如果无事,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
一句“圣人家事,可自行决断”即可,断绝所有风险。
犯得着推举寿王李琩么?
这里头的一点道道,自幼在宫闱之中长大,早已习惯阴谋诡计的李隆基,用脚指头去想都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寿王,还是不行啊……”
李隆基一只胳膊肘依靠在桌案上,另一只手在大腿上敲击着。脑子里不断在权衡利弊。
像什么用兵河西啊,疏通河道啊,改善漕运啊之类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别人去做,李隆基通常只是吩咐一声就可以了。
唯独事关皇权的东西,他必须紧紧捏在手里,不能交给其他人代劳处理。
如果立寿王为太子,武惠妃可以在耳边吹枕头风,又有李林甫在外朝的党羽鼎力支持,这样一来,寿王李琩岂不是要变成强势太子?
要是再多一个边将支持,那李琩岂不是有提前登基的能力?
这种情况,不在李隆基的权谋布局之中。
只要他没有咽气,哪个皇子也不能成为天子。
“力士,你明日去外朝放个风声出去,就说朕有意立三皇子(李亨)为太子,但尚未决定,心中颇为犹疑。”
李隆基沉声说道。
高力士心领神会,躬身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太子啊……”
李隆基嘴里念叨着,似乎这两个字,已经快变成自己的一块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