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打在每一个守城士卒的心头一般。
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出去!
城头山每个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无力感,不断告诫着自己不能出城。
城中主力若是去追击敌人了,河对岸的敌军渡河攻城也好,加入战斗来一出黄雀在后也好,都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然而令人感觉无奈的是,城头的河北叛军士卒,只需要考虑要不要增援。但在城外马厩那边救火的人,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比如说,怎样在这场混战中活下去!
王难得在城下几乎是杀红了眼睛,对失去建制的河北叛军毫不留情。一千五百骑兵分成了三队,按照从前早已训练得无比熟悉的模式,朝着西面、东面、南面三个方向突袭,一路追杀溃兵。
一边倒的屠杀,刺激着每一个骑兵的神经,他们杀人就像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一般,在漆黑的夜里,没有什么投降,没有什么缴械不杀。
在昏黄的火光中,他们已经放弃了敌我识别。只要是没有骑马的人,一律杀无赦!
好多人用的长枪,都在快速冲刺中插入敌军身体的时候折断了。他们又迅速换上啄锤、斧钺等短兵器继续厮杀。
清河县城外,几乎成为了一个满是“猎物”的猎场。
骑兵追着丢失兵器的步兵在跑,而后者压根不可能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
出来的时候仓促,结阵的时候装备不齐,救火的时候被人打闷棍。
别说是周贽打仗的技战术水平相当一般,就算是韩信此刻在这里,也只有跑路的份。
当年项羽彭城之战时,以三万骑兵大破汉王六十万众。步兵被打散了阵型,遭遇突袭后,再能打的将军,也没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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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就如同彼时彼刻。
城墙上的河北叛军士兵一个个都吓得面色发白,看着城下一面倒的屠杀,那些滚滚落地的人头,那些断臂残肢,那些夜里看不清颜色的血水。
不断撞击着他们的神经。不少人都觉得胃部一阵阵的翻涌。
这些人都在心中暗暗庆幸,按照安守忠定下的每日换防规则,突袭的敌军要是早来一天,或者晚来一天,死的人就是他们了!
这纯粹是赌单双的胜利!
不到一个时辰,城下喊杀的声音渐渐小了,马蹄声也渐渐远去。远眺河对岸那些火把,也全都熄灭了,只是不知道那些伏兵还在不在。
城下一箭之地以内,到处都是河北叛军的尸体,看得人头皮发麻。
正在这时,在亲兵的搀扶下,安守忠慢慢走上城墙。他双手扶住女墙,看向城外,只见火光照耀之下,到处都是尸体。
看得人头皮发麻。
而那些火光照不到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尸体,当然了,也可能埋伏着敌人。
反正,没人愿意去试探了,也没人敢开城门去收尸。
安守忠面色惨白,望着城外的一切,那惨状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他紧握双拳,又是生气,又是悔恨,还有浓浓的不甘。
却无处发泄!
他本可以做什么,但想了想,安守忠却发现哪怕自己没有晕过去,在城内也做不了什么。
如果出城……那几乎是跟送死差不多。
这让他感觉沮丧。
很久之后,安守忠才用沙哑的声音对亲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天亮后再出城收尸。有天未亮出城者,格杀勿论。”
“得令!”
亲兵小心翼翼的领命而去,不敢有任何废话,生怕触怒了自家主将。
此刻安守忠已经是心痛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他一脸沉痛的摇摇头,很久之后才长叹一声道:“回府衙吧,这里没什么可看了。”
如果说之前在聊城扑了个空,在清河县吃了点小亏,安守忠还可以找借口,说不是自己亲自带兵,说敌军狡猾虚晃一枪等等。
反正如果他亲自操刀,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不见得会输。
然而这次,方重勇却是给了安守忠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就是打你了,而且我还是在兵力不如你的情况下,将你克制得死死的,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服气么?
安守忠是不服的,可是残酷的现实,让他没法反驳。
又生气,又不服输,又无法睁眼说瞎话。
这让安守忠内心很矛盾,信心更是被人践踏踩得稀碎。
身旁的几个亲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多说,默默的跟在安守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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